受捕、反抗官差,但看你之后为着找出凶手积极奔波,对破案助益甚大,是以功过相抵。”
“这次你因为涉案而差点遇害,作为补偿,我欲收你为我的近卫,从今以后,无论我是在云川镇,还是……回到京城,都跟随于我。”
“你,可愿意?”
听了他这番毫无玩笑之意的话,林羽清澈的双眼不可抑制地亮了亮——但随即,又悄然地黯淡下来。
他心知,能跟着徐穆,着实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不说其家世出众、前程远大,单看这人能在两人梁子尚未解开之时便予他吃住,如今更不记前嫌地欲要收他为近卫,便能知道这人不是个小气的……何况,之后或许还能有机会去到那仙境似的京城,他怎么想这都不会是亏本的买卖。
但……
瞬间浮现的“城隍庙”三字以无可匹敌之姿碾碎脑海中的一切杂念。林羽涩涩地闭了闭眼,终是蠕动了下嘴唇。
“我……”
“——你不必现在便回答。回去同伙伴再商量一番,下定决心后再回复我。”
不甚在意地结束林羽的挣扎,徐穆自顾自地沉思了会,忽而,略带迟疑地问出一句。
“你……知道四年前柳府的案子吗?”
正感觉整个人浑身一轻的林羽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下才道:“……是柳府灭门的那桩案子?”
他搔搔后脑勺,“那桩案子大概是云川镇近些年来最大的一桩案子了罢……一夜间死了几十号人,据说连连厨房里养的鸡鸭都死了个精光……”
竟是这样么……徐穆眉头紧锁,“如此惨案,云川镇的人为何竟很少提及?”
“那时好像……是县太爷下令不准人再提及此事,还匆匆地以‘食物中毒’了结了案子……不过镇上的人都知道肯定不是这样,就算人吃的都是同一锅饭,鸡鸭难道还能与人吃的一样么?有的人就猜,是不是盗匪瞧上了柳府的家财——要知道柳家从前可一直是镇上的首富——方下了狠手,柳府小姐则是因为外出方侥幸逃过;也有的人猜,多是县太爷自己做下的狠毒事,才匆匆结案,还不准人提及……”
“还有妇人传,其实全是因为柳家的……‘丧门星’惹怒了鬼神,方才引来灭家之灾……”
说到这,林羽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寒毛耸立,莫名慎人得慌。偷偷瞧了眼正凝神倾听的徐穆,他清了清喉咙,接着述说。
“总之,对这桩案子什么猜测都有,但大家都只是私底下议论,明面上很少提到……毕竟这事委实太过离奇,又已结案,县太爷的禁令一直贴在那,也没几个人敢在大街上讨论……后来见柳家唯一的孤女亦镇日深居简出,没半丝上诉的意思,自然渐渐地连私底下也少人提及了……对了,还是近两月,那柳家小姐不知为何月初总在福来客栈弹琴卖艺,才又有人重提这话的。”
……其实仔细想想,除了“丧门星”的说法,柳家小姐倒真是挺惨的……不仅一夜之间双亲莫名身亡,多年后自己落得卖艺为生的地步,如今更被莫名编排成失踪案的凶手,被这个煞星头子给死死盯上了……
这般想着,一时间,林羽不禁对那悲惨之极的柳小姐同情不已——不过可绝不敢说出来——“煞星头子”可正坐在跟前呢,他又不是活腻味了!
“……你走罢,”良久,徐穆才从沉思中醒来,眼风瞥过僵在原处的林羽,他沉声道,“不要把你刚才说的话说给第二个人听,懂么?”
除了你也没哪个会想听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罢……林羽心下腹诽着,面上却是毕恭毕敬地应了声“是”,踏出门槛后还小心翼翼地带上了房门。
而后,却是呆在门口好半晌,才似突然回过神,猛地往县衙出口狂奔而去——
“同伙伴商量”?他个小叫花子还能有哪个“伙伴”,不就是城隍庙的那些弟弟妹妹么!不过是几日的功夫,他竟然便忘记了出身,还因旁人的一句话便动了舍弃他们的念头么?简直罪不可恕!
甭管什么县衙不县衙,只有城隍庙……才是他小叫花子林羽最好的归宿!
*
……才怪。
眼睁睁瞧着自己刚买的大馒头被一只只乌漆麻黑的小爪子给抢得连渣都不剩,林羽无力地抬头,对上头顶那个足有脸盆大小、无辜的破洞,只想收回自己两个时辰前的话……
“羽哥哥……”
衣角被扯动,林羽低头对上一张瘦巴巴的小黄脸,身量还未及他腰间的小姑娘从手里捧出半个热气腾腾的大馒头,羞涩地递给他。
小姑娘身后,大大小小的萝卜头们你藏我挤的,都捧着半个馒头,笑嘻嘻地看着他。
鼻子一酸,林羽连忙重新把头仰起来,眼不眨地盯着那个亮闪闪的破洞,口里道:“羽哥哥都吃过了,你们快吃罢……咳,怎么屋顶又破了,我这就去修。”
顺嘴说了这话,不久后,林羽却是犯了难。
这么大的洞,不覆砖瓦根本难以修好……可他这几日替人跑腿挣得钱全用来买馒头了,此刻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
唉。
最后还是只能用盖茅草的老办法勉强解决了洞的问题。林羽一面祈祷着近日不要再下雨,一面爬下屋顶。下来后,他摸了摸始终等在一旁、最开始递给他馒头的那名小姑娘的头,蹲下身,软声哄道:“衣衣,你去告诉其他人,哥哥有点事先离开会,让他们今晚不必等我好么?”
“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