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绫,当年陶总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留给你吗?”魏惊戍是说正经事的语气,收了之前几分玩笑神色,问题一个个抛给她,“据我所知,所有财产变卖后,加上房产,还掉还剩小几百,都被谁拿走了?那本来应该是你的。”
陶绫没想到他会启开这个话题,一瞬间如冰封湖底的轻打了个颤。
然后很快回过神来,这些于她来说本来就如潘多拉的盒子,再怎么开着盖,到希望飞出来前都会被合上。
无论怎么回忆,都是一盘狼藉。记忆会美化事物,也会使各类伤口永远保鲜。
“他最信任的职业经理人。”
陶绫抿了口水,睫羽微垂,复又抬起,望向他:“当时说全权交给那人去办,他说能把陶成保出来,我妈说好,后来房子被法院封了,他也第一时间就弃车保帅。你如果听说过的话,陶成在家庭不靠谱,性格也古怪,但是在发动机这个东西上,革新的技术可以说那时的独一份吧,毕竟信息也闭塞,或许我没听说过其他……”
“他是独一份。”魏惊戍接过话头,淡淡道,“x城的研究所以前想找他去合作,他没去,直接共享给官方了。”
陶绫轻笑着点头:“那经理人觉得这很值钱,就把所有,连着公司,一起卖了。我刚找到律师,”她顿了一下,非常平静,“但是没来得及。”
魏惊戍静静听着,直到她说完,才问道:“他现在在哪?”
她没回答。良久,久的他以为她已经想不起来了,陶绫方才开口。
“程家的董事会,第三大股东。”
她的语气很轻,轻的像是一根羽毛荡悠悠划在人的心上。
魏惊戍没再说什么,他面前的人不到二十六岁,是可以为聊天八卦、腻歪恋爱、不够宽裕的荷包头痛的年纪,他有时候都觉得她跟快退休了一样,相当心如止水,并且坚定。没有特别的牵挂了,所以活得非常不在意。
外人不了解的,常觉得魏惊戍是一个值得信的人。只有非常近的人才知道,魏惊戍可以信,但不能靠。
他太独。
魏惊戍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想着,很多事在脑海中走马灯似的过。
陶绫说累了,头着到沙发没几秒就睡过去了,睡姿一看就是训练过的,规整安静。
感应灯渐渐变弱,房间陷在微暖却暗色的灯光中,映出她蹙着眉的睡颜。
过了几分钟,他站起身来,拿了个毯子盖过去,盖到一半手顿住了。
魏惊戍把毯子撂到一旁,手绕到她脖子和膝盖下,把人轻轻松松抱起来,朝屋内走去。
墙角指甲大小的机械极快地闪了两下亮着的红灯。
***
第二天她起的很晚,比平时晚。
陶绫从床上弹起来奔回自己房间洗漱,正手速飞舞的刷着牙,一旁的电话响了。
她本来想无视,结果一看来者,立马怂了,飞快接起。
“喂,魏总,我很……”
“诶,陶绫吗?还记得我的声音吗?大宝贝儿,告诉你一个事情,鉴于你作为员工,一个来协助老板的员工,竟敢比老板来的还晚,你啊,”对方张扬百转的声音听得陶绫满身鸡皮疙瘩,“被辞退了哦。”
他那个发小朋友?
陶绫把电话挂了,扔到一边,继续刷牙,弄完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今天说好的工厂外。
她刚进去,就看到漫天扬尘里男人坐在建材上,拿着纸笔画着什么,不远处的起重机南北向驶过,和钻孔机的声音一起坚实而喧嚣地透过地面传来。
魏惊戍把勾勒完的细节交给旁边的总工,一抬头不远处的身影入了眼。
他从层层叠叠的钢材上跳下来,朝陶绫走过去:“我们需要的设备在这里能订完,今天下午签合同,你叫总部把该用的东西传过来。”
陶绫一一记下,注意到他方才谈话的一个中年人,头花有些灰白,五十上下,始终没有离开,似乎在等着魏惊戍。
“那个,您是不是有事。”
她指了下身旁的魏惊戍:“找他?要紧的话您先说?”
魏惊戍听到她说话,看了眼对方:“还有问题吗?”
“没没,你们谈。我就说声,谢谢魏总啊,图纸我收到了,就是有点不明白才想来问下您,”总工解决了一个卡壳的技术问题,开心又感慨,“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魏总以前也是学材料的吧,在付老手下上过课吗?”
“我专业是工程和计算机,”魏惊戍笑了笑,“主业没学好。”
陶绫一边发邮件一边插嘴:“您别听他的鬼话,我以前也修过工程,上到研第二年,魏总专业方面甩我十条街,所以我只能打打下手。”
那总工哈哈笑开,烈日下大把淌汗,依然不忘开玩笑:“行,小姑娘会夸老板就够了,这叫什么来着?我女儿还说过……哦,职业吹。”
魏惊戍手握成拳遮挡了下唇边笑意,一双漂亮桃花眼微眯了眯:“郑工,公事在身,下回聊。”
一旁的陶绫简直恨不得挖个地道钻下去。
“对了,魏总,”对方叫住他,“别怪我多事,但是有管理想了解下您那次事故,处理的怎么样?有需要帮忙的,就及时跟我们开口。”
“好的,基本已经到尾声了。过两天会有全份报告。”
魏惊戍礼貌颔了颔首,转身离开,陶绫跟在他身后,刚问了一句他那朋友怎么不在,就被魏惊戍打断。
“看新闻了吗。”
陶绫挑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