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杂着兽类特有的腥臭迎面扑来。
孔华珍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发软,不由得紧闭上眼。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手自上方伸过来,将孔华珍一把抱了起来。
天旋地转。孔华珍下意识反手紧紧抓住对方的衣襟。
崔景钰吹了一声口哨,胯下骏马敏捷地避开野猪的冲击,跳向一旁。他随即折身,拉弓,箭如流星,正中野猪左眼,钻进大脑。
野猪轰然一声,倒地气绝。剩下的两头野猪,也被追来的男人们乱箭射死。
危机解除,众人皆松了一口气,旋即喝彩,满场一片口哨声和鼓掌声。
孔华珍这才战战兢兢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匹马上,被一个男子搂在怀中。
她抬起头,恰好崔景钰低头。四目相对,明媚的阳光照在崔景钰俊朗分明的面孔上。孔华珍低垂下头,脸颊涨红如烧。
“娘子没事吧?”崔景钰低声问,“刚才可摔着了?”
孔华珍摇头,依旧不敢抬起头。
孔家奴仆匆匆赶来。崔景钰跳下马,又将孔华珍扶了下来。
孔华珍脚一落地,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趔趄着跌回崔景钰怀里。
“这就摔伤了?”安乐驱马而来,脸色冷漠地望着两人,“孔娘子平日也该少看些书,多锻炼一下才是。我们大唐的女子,可不是那等娇柔脆弱的琉璃扎花。还需得能经历些风雨才好。”
孔华珍俏脸涨红,硬生生推开了崔景钰,转而由家奴扶着。
“公主……所言甚是。是小女拖了后腿了。”
崔景钰却道:“本是我们男人防护不周,让野猪冲撞了女眷,又怎么是孔娘子的错?”
安乐不悦地板着脸,想再挑点孔华珍的刺,又觉得太掉价,只得忍着。
“孔娘子既然伤了,就好生歇息吧。钰郎,他们说西边围住了一群狐狸,你陪我去猎狐吧。”
崔景钰却道:“孔娘子有伤,我还需护送她回营地。公主请自便。”
说罢也不去看安乐脸色,扶着孔华珍上了软轿,自己骑马跟着,一同远去了。
崔景钰护送着孔华珍回到了孔家的帐前。孔家人听说郎子送珍娘回来了,倾巢而出,争相看女婿。
孔华珍父母双亡,养在伯父伯母膝下。孔大郎夫妇将她视如己出,看崔景钰的眼光就更挑剔了几分。崔景钰美名远播,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年轻的男子极俊美出色,气度雍容优雅,仪态谦逊得恰到好处。
孔伯母越看越满意,就是顾及崔景钰和安乐公主的传闻,私下将跟着孔华珍的婢女唤来,问:“今日女郎同安乐公主去射猎,公主态度如何。”
孔华珍没少受安乐的气。两个婢女憋了大半天,此刻争先恐后地诉苦。
“公主待娘子好似奴婢一般,虽不至于呼来喝去,可动辄出言讥讽嘲弄。也幸好娘子有气度,不同她计较。”
“崔郎倒是维护娘子。安乐公主见他送娘子回来,脸都青了一层呢。”
“也不见得。”一个年长一些的婢女道,“我看崔四郎同安乐公主平日也挺亲密的。公主同他拉手扶腰,他也不避讳。”
孔伯母忧心忡忡地问孔华珍,“你都看到了,是何打算?”
“伯母不用太过担心。”孔华珍温婉一笑,“我同钰郎虽说定亲十余载,可真要说认识,不过才月余,统共也没见过几次面。光凭这点印象,如何能给一个人下定义?”
孔伯父同留崔景钰饮了两杯酒,说了一番话才将他送走。回了帐中,孔伯母便将顾虑说给丈夫听。
孔家兄弟里,孔华珍的父亲同崔景钰之父是挚友,孔伯父却和崔家并不熟。
孔伯父道:“我那二弟,冲动烂漫,率性得很。当初我们都觉得他这门亲事定得有些仓促。对方虽说是清河崔家,可是孩子还小,谁清楚将来如何。我们孔家又不需要舍女儿去联姻的,要嫁女,自然是想女儿幸福。如今这崔景钰看来,倒是个翩翩公子,谈吐也不俗。只是他如今同韦氏和武家沆瀣一气,做的事实在有些不好看。若他品行这么不端,怎么能将珍娘嫁过去?”
“可这都定了亲了。段夫人也多次暗示咱们该办婚事了。”
“珍娘满月时就定了这个亲,十多年都过来了,再拖一阵又如何?”孔伯父道,“如今珍娘不过才十六,京中贵女哪个不是十八九才出阁的。我们也无需着急,只说备嫁妆需要些时日。你们容我再看看他。”
孔伯母同孔华珍说了。孔华珍微微蹙眉,略有迟疑,最后还是温顺道:“一切都听伯父伯母做主。”
今日圣上也上马参与围猎,无奈年纪大了,体力不支,玩了不过一个多时辰便回来了。韦皇后命教坊舞女歌姬献艺,美酒美食送上。圣上很快便喝得半醉,将围猎之事抛在了九霄云外。
韦皇后依旧冷落太子妃,反而将卫佳音召来伺候。卫佳音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端茶倒水,一脸谄媚讨好之态,也惹了宫人命妇们不少鄙夷的白眼。
不过没过多久,安乐公主来了。安乐不喜卫佳音,将她打发去一旁。母女两人自顾说笑起来。
卫佳音讪讪地站在人群后,又受了不少白眼,越发不自在。
柴尚宫端着一杯饮子从她身旁走过,忽然身子一晃,朝她跌去。
卫佳音忙扶住她,却是被泼了一裙子。
“都是奴的不是,弄脏了昭训的裙子。”柴尚宫道。
卫佳音哪里敢让这位皇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