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楚待诏摊了摊手,以示自己的无辜。
萧锦初直接就哼了一声,现在是个人都知道用师兄压她。陛下说了,陛下有旨,陛下…陛下……
“有什么好看的吗?”见萧锦初一直不挪步,楚向澜也走近了看。“是中华门啊……”
虽然平时在宫中值守,但他似乎刚发现从这里看出去的风景。
“今日是西戎使臣的觐见,你说西戎的车队是什么样子?”萧锦初不经意地问道,她实没指望对方回答,就是有几分好奇。到她领军的时候,朝廷已经与西戎停战了,所以她也不大清楚那边的风俗习惯。
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会,楚向澜突然指着一队车上装饰着白色旌尾的车队道:“就是那几辆了,西戎尚白,不管服饰还是旗帜,底色都是白色的。”
“看不出你对这些事倒还挺清楚的……”萧锦初挑了挑眉,这个动作是她与师兄学过来的,学得很像。
楚向澜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温柔而伤感的笑容:“年少时我曾经跟着师父周游列国,西戎、北狄、南蛮都去过。”
是了,太医令徐海,那个把楚向澜从鸿胪寺少卿府中救出来的人,如今已经不在了。萧锦初忽然对他就有了些同病相怜的感慨,她那位先生如今也是仙踪渺然,但是萧侯一贯是不会安慰人的。
面对这有些尴尬的场面,她也只好清了清喉咙,故作随意说道:“不是要诊脉吗?那就先回去吧!”
“好……”
他们的身后,赫连氏的二王子殿下正小心地把他妹妹扶上马车。身材娇小的赫连姝在他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小鸟依人。
“阿兄……”登车后,赫连姝有些犹豫地在窗口唤了一声,赫连固赶紧策马靠了过来。
“怎么了,”看着妹妹露出的一双眼睛隐有忧色,他故意打趣道:“莫不是见了那位陛下,高兴得不行了?”
虽说在宫门前,但他们说的是西戎话,倒也不虞被偷听了去。但女孩子脸皮薄,听兄长这样说,立刻就不依了。
赫连固只有这一个胞妹,从小就是宠着爱着捧在掌心的,此时见妹子板起了脸,只得连声告饶。好不容易,赫连姝才算给了个笑脸。
看着妹妹娇美如花的笑颜,赫连固心里有些难受。西戎有晚婚的习俗,妹妹这个年纪放在寻常人家,只怕还在家中撒娇。但生在皇族,就必须为家也为国担起责任来,这是每一个姓赫连的宿命。
“女儿家的心思我不懂,不过你也看到了,那位陛下……”赫连固略顿了顿,直视妹妹的眼睛。“已经是我们最好的选择。虽说年纪大了一些,但听说他的后宫很是清净,长得又一表人才……”
其实说一表人才,赫连固都觉得有些亏心。似卫潜这样出色的容貌,他在西戎和北狄都没有见过。想必是中原的水土底蕴深厚,方才培养得出如此fēng_liú人物。
见哥哥搜肠刮肚地劝她,赫连姝不好意思地低眸,手指绞在一处:“阿兄,你不必说了。我都明白的。”
片刻后,她抬起来头来,迎着兄长的目光:“我听你和大兄的安排。”
赫连固在她的眼中没有看到一点勉强,全然的信任与孺慕,心中更酸涩了。伸手去揉了揉妹子的软茸茸的头发:“好!”
一声吆喝后,装饰着白色旌尾的车队缓缓驶出了中华门。
自从楚待诏奉旨日日来出诊后不久,萧锦初就发现,这家伙在含章殿的人缘居然比起她来还要好得多。一旦有什么要跑腿的活,下面的人总是很殷勤。仔细考虑一番,她觉得大约是因为楚待诏为人温和,只要不涉及到专业领域,不管是宫女还是内侍,对谁都是一派斯文有礼的缘故。
这就是楚向澜对外的形象,不管是谁,都要夸一声君子。但真实的他是什么样子呢?是悬壶济世的大夫,还是对家族衔怨的庶子,或者是对着尸体而面不改色的屠夫……
这还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萧锦初下了判断。
今天天气晴好,又难得有微风送爽。萧锦初耐着性子诊完脉,便准备去殿外转转。楚向澜在司药局恰好也没什么差事,便陪着她一块。
今年的芙蓉开得特别好,已经进了八月还未凋谢。在大片碧绿荷叶掩印下,那些粉色的花朵们越显得娇艳动人。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面对这一池盛放的芙蓉,萧锦初也不觉有了些雅兴,随口吟了两句汉乐府。
楚待诏稍想了一会,也接了一首,他吟的是:“江南莲花开,红光覆碧水。色同心复同,藕异心无异。”
此曲一出,萧侯先愣了一下,随即道:“没想到楚待诏除了医术出众,对诗词也颇有研究!”
楚向澜也愣了一下,只是他的表情倒更像是哭笑不得。经过这一番冷场,两人就这样沿着杂花丛生的小径散着步,半晌无话。
天下间最好的东西不说都汇聚在宫中,八成总是有的。为着讨主子们高兴,司苑局在殿阁间精心种植了无数珍起奇花卉,就是为了主子们闲暇路过时可以赏玩。
看着这些被精心养护的花草,萧锦初不知怎的又想起了华林园来了,她歪着头问楚待诏:“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回见面?”
“自然记得,在华林园的醴泉殿。”楚待诏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不禁微微一笑:“萧侯身手矫健,翻墙越窗如履平地,实在叫人佩服。”
“我就姑且把这当作夸奖收下了!”萧锦初也不恼,只是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