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楚言清止了满眼的泪,坚定的抬起头看她:“好,妻主…”他回握住她的手,慢慢十指紧扣,脸上慢慢露出羞涩又坚定的笑容来。
“妻主,谢谢你…”
笑中含羞,明艳的直直印在她的眼底心头,好似一炳冰锥,硬生生在她冷硬的心口敲出一个口子,让它重新有了挣扎的期望与气力。
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奇怪感觉,在楚言清的目光下这样的感觉愈发强烈,让她有些别扭,有些不好意思的撇过头,转移话题:“走吧。”
晏祁自然捡起散了一地的香烛纸钱用篮子装好,无视楚言清因为担心她的手而想接过篮子的手:“你在前边带路,嗯?”
哄小孩子一般的口气让楚言清蓦地红了脸,嫩嫩的脸蛋泛着羞涩的红润:“嗯…”转身逃跑一般的朝前走,一下子把提篮子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晏祁眼里的笑意愈浓,却也没多说什么,落后他半步跟上。
山间的小道野草丛生,崎岖不平,多日的阴雨天气又让山路变得湿滑,极为难行。
这样的情形,和她上辈子她死去之前走过的路挺像,晏祁的脚步慢了一刻,只觉着她好像又看到了前世的自己,那时她还是个刑警,每天忙着侦案破案,几乎不给自己片刻闲暇时间,直像一台执行任务的机器,现在回想起来,竟让她觉着有些不真实,让她有些不可置信,有一天她会有这样平静恬淡的生活。
几步外的楚言清回过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晏祁笑了笑,摒弃那些莫须有的回忆,同他并肩,楚言清小心翼翼的走着,几次因为踩到凹凸不平的石子而差点跌倒,都被晏祁眼疾手快的搂在怀里,笨手笨脚的样子让她勾了勾嘴角:“笨蛋,好好看路。”
楚言清对上她戏谑的眼,羞的头都要低到地上去了,晏祁低叹了一声,牵起他的手,低下头领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踩着我踩过的地方,小心些。”
楚言清抬起头怔怔的看着身前沉稳的背影,目光又落在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上,甜蜜的笑了。
山不高,景色却十分优美,满山的红枫银杏,交相辉映,遍地松香,幽淡袭人,只可惜行于此的两人眼里只有对方,压根无心观赏。
大约走了两刻钟,晏祁就在远远看见一棵粗壮挺拔的槐树,楚言清的脚步快了些,再行了两步便见着一个坟包,晏祁拉住有些急切的楚言清,抬了抬下巴示意:“有人。”
此时那坟头前正坐了一个人,背对着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
楚言清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怔了怔,垂下头喃喃道:“娘…”
虽然他的声音很低,但晏祁还是敏感的听到了他的话,娘?楚故楚丞相?她的…岳母?她的脑海里一瞬间将她的身份确定了,看着楚言清一瞬间黯然下来的神色,又有些不解:“怎么了?”他这副表情可不像是见到家人该有的表情啊,他爹爹的祭日,楚故在这儿,不是很正常吗?
楚言清复杂的看着坐在自己爹爹石碑前的背影,那是他陌生又熟悉的至亲,他摇了摇头:“没事。”
晏祁提着篮子拉着楚言清的手走到石碑前,只听楚言清低低的唤了一声:“娘。”她也慢慢看清了她的面貌。
楚故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身子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她回过头便看见了自从嫁入王府就再也未曾见过的儿子,神情平淡的应了一声,目光也没有在他身上多做停留,却意外的看到自家儿子身后的晏祁,眼中的漠然一下子被惊讶取代,却很快又平静下来,抬手朝她作了一个揖:“世女。”
沉稳威严,气质不凡,这是晏祁对她的第一印象。
“丞相。”晏祁点了下头,声音还是一贯的平淡,称呼了她的官职,算是问好了。
楚故冷淡的表情像是一根锋利的银针,直直刺进楚言清的心头,他垂下头,没再说话了,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娘亲不喜欢他。
晏祁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不顾楚故惊讶的眼光,自然的揽住身旁人的腰,柔声问道:“可是累了?”
楚言清的失落不过一刹,确切的说,这些年他也习惯了,扬起一抹笑容:“没有,妻主累了吗?要不要坐坐?”说完才发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无意对上楚故的眼,一下子拘谨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却也不敢违背晏祁的意思,温顺的依在她怀里,心头却是甜蜜。
晏祁摇了摇头:“不累。”心知他这次来的目的:“去同你爹爹说话吧,我陪你。”
楚言清点了点头,这才接过她手中的篮子将里头的东西拿出来摆好,碑前已经有楚故正烧着的纸钱。
楚言清缓缓跪在碑前,怔怔的看着冰冷的石碑:“爹爹…清儿来看你了…”说着声音有些哽咽起来。
楚故沉默的看着他,只听他哽咽着在说着,爹爹,清儿很想你…遥音入耳,她只是垂下眼,没有说话。
半晌,楚故缓缓的站起身子,不再看跪在那的人:“劳烦你陪同小儿一同来。”晏祁瞥了她一眼,视线又回到楚言清身上:“应该的。”
这话让楚故怔了一下,再看了晏祁一眼,负手也不说话了,只是痴痴的看着石碑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她转过身:“你们在这儿吧,我先回了”晏祁只应了一声,没有说什么,楚故便转身离去了,自始至终没有多提过楚言清一句。
晏祁没有去打扰楚言而是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天高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