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来。
但是在杀意刚刚涌现的一刻,心脏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少女突然睁开了眼睛,没有丝毫犹豫地,就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神情完全出乎艾维因的预料——里面没有谴责,没有愤怒,只有一点点惊讶,还有惊喜——那种像是不久前刚订了一只宠物、结果忘在了宠物店里直到现在才突然想起来的惊讶与喜悦。
然后艾维因看到少女的嘴唇动了动,嘟哝了一句什么。
——“咦?是你啊。”
他听得清清楚楚。
亏他还在脑里设想过无数遍,再次碰面的时候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手段、再次同她一决胜负、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结果对方早就不记得自己了。
这种彻底被忽视甚至蔑视的感觉自然让艾维因头脑一热。
所以他出手了。
彻底违反一名优秀夜精灵刺客的的动手原则,在对方已经完全明了他的存在与位置的时候出手了。
接着他直接摔倒在地。
这次不仅仅是心脏巨疼,而是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在突然间逆流起来。
——糟糕。
这是他昏迷前的最后念头。
然后他不可遏制地被噩梦侵袭。
梦中他回到了那个阴暗的地穴,身体还是孩童的模样,和许多像他一样的男孩跪在家族主母面前,接受没有完成训练的惩罚。
地龙的筋做成的鞭子又细又软,抽在身上每一下都像是匕首划过,但是却不会有血。
而这样的惩罚不过是日常的一部分,习惯了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后面的恩赐。
他们犯了错,所以最后需要祈求获得主母——还有家族所有包括训练师在内的女性垂怜。
他们需要匍匐在她们的面前,依次亲吻她们的脚尖,祈求原谅。
明明不是第一次了,但他却莫名在跪地的时候抬头,正好撞上那个故意找茬的训练师的目光,里面满难言的恶意——还有某种当时他不明白的、更为污浊的意味。
“呕——”他忍不住干呕了起来。明明胃里什么也没有,但身体上的疼痛、还有烙在脑海中的目光仿佛化作了胃中的浊物,让他忍不住想要将之彻底清除。
脸上、背上、胸口、胃部……所有有血液的地方都像是要燃烧起来。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那种污秽的感觉予以净化。
“噫,怎么吐了?好恶心好恶心。”耳边传来一声惊呼,像是十岁孩童捏着鼻子喊出一般。
接着是柔软织物接触他脸颊、嘴唇的触感。
——糟糕透了。
“别……碰我。”他扭头拒绝,使劲晃晃脑袋,想把眼前的暗影彻底挥散。
是梦……
艾维因告诉自己。
这些不过是潜藏于过去的暗影。他早就已经彻底摆脱它们了。
他努力睁眼。
他讨厌光明,却称不上厌恶。因为奥菲里克的辉光虽然会给地下生物的眼睛带来灼烧的痛感,但那样的感觉总比温顺的、潜藏于黑暗中的恶心强。
“我我我我我……大大大大大大王,我我我我我什么都没做!”一个女孩的声音,夹杂着抽抽搭搭的啜泣声,“我我我我只是想……”
“我知道。”
这个声音他知道,正是来自于他的“主人”,一只雌性的、身份不明的魔物。
他本该是厌恶的,但这声音却莫名让他感到舒适。
不应该,艾维因想。
他厌恶一切雌性、一切女性,属于她们的一切都让他不适。
这样的不适在他来到地穴之外的人类底盘以后,已经好了很多,却在今天因为刺激突然爆发。
逆反的情绪刚一冒头,身体里的血液与刚刚隐去的疼痛又开始蠢蠢欲动。
“又要搞事情?”有人立刻发现了他的异动,像个急于讨好饲主的宠物般,立刻开始叫了起来,“所以说,这种没用的东西还不如吃掉的好。”孩童的声音建议道。
“不行,”声音的主人一口否决。
不待他喘息,下巴突然被人挑起。
然后属于少女的眼第一次清晰地映入他的眼中:
那是仿佛他刚来地上第一天所看见的晴空,透明澄澈犹如梦境,干净得让他几乎想要流下泪来。
“别怕,你很好吃,我会留着你的。所以一定要乖。”
在她开口的刹那,身体里的所有疼痛都温顺地隐匿下去,就好像从不曾存在过一般。
……
每每回想起当时一瞬间的安心,艾维因就浑身感到不对劲。
一定是因为契约的缘故。
他告诉自己。
这中不容违背“主人”意愿的霸道契约,显然只是为了放松他的警惕、驯服他,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和地底那群家伙并没有本质的区别,都是先予以痛苦,再赏以恩赐。
迟早有一天……
艾维因想。
迟早有一天他会拿回自己的匕首,然后在所谓的“主人”麻痹大意时,用狂战捅进她的心脏……就像他曾经做过的那样。
在那之前,他会很乖,非常非常乖。
顺着召唤,他很快就来到了学院专门饲养魔兽的林地。显然,少女和她的“帮手”早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他没再像以前一样躲藏,直接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彻底将自己暴露于阳光之下——之前总是很不习惯,但次数多了,也就无所谓了。
“咦,来了啊?开工开工!”黑发少女欢呼。
虽然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