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不羁无声地叹了口气,目光从空着的课桌上扫过,落到靠墙的这排学生上。
学生们都在认真地听讲,没有一个人是和他一样,是眼珠子左右乱转的。
尤其以靠墙这排学生中的一个男同学最为认真。
他不胖不瘦,看坐着的腿长,个头也不太高。他坐在第三排,仰着脑袋,一手压在草稿纸上,一手拿着笔,专心致志地听崔成讲课。
宋不羁注意到,每当崔成讲到公式、技巧等的时候,这位男同学就快速在纸上写下什么。
而其他同学,一般只是听,不会写。
他真的,特别认真。
宋不羁想了想,再次从第一个学生开始,一个一个地打量过去。
这一轮打量下来,最吸引他注意的,依然是这位极其认真的男同学。
就是他了。宋不羁心想。
重点讲完后,又到了做题时间。
宋不羁吸取了前三次的情况,这次连笔也没带。他就不信了,他没有笔,还能莫名其妙把题目做完吗?
总不会为了做题,他咬破自己的手指血书吧?
宋不羁信心满满,注视着讲台上崔成笑眯眯的脸,心道,我还就不信了,你真这么厉害。
然而现实教做人。
当宋不羁再次面对完全是他字迹的纸张时,他沉默了许久。
……这他妈究竟是什么时候写的?
宋不羁盯着这些题目,仿佛要把它们盯出一个洞来。然而洞没有盯出来,他却注意到桌上竟然有只黑笔。
他眯了眯眼,拿起黑笔。
这就是一只很普通的黑色中性笔,普通到你去任何一个办公室可能都会有……但……
宋不羁猛地抬头,对上了崔成笑眯眯的眼。
他今天下午来的时候还看到崔成拿了一只一模一样的这种笔在手上!
不会吧……
难道是崔成把笔给他的?!
他拍了拍脑袋,他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估计他拍脑袋的声音有点大,不少同学都齐刷刷地回头,看他,目光中是谴责的、不满的。
宋不羁歉然地一笑,心道,哇靠,这是怪我影响了他们学习?
回过头的这些人中不包括那个坐在靠墙位置的第三排男生。
他还在埋头做着题。
宋不羁微微挺直了身体,看过去,发现他似乎还在做第二题。
这……
宋不羁不清楚他自己做完这些题目花了多久,但看教室里大部分学生的进度,是差不多都做完了的。
然而这位男同学,竟然还在做第二题。
前面的三节课,崔成都是等所有学生把题目都做完后再开始讲解分析的。但这节课却没有,他没有等这名男同学做完。
男同学似乎也习以为常,他更加认真地听讲,右手在纸上写得飞快。他似乎把崔成讲的都记录了下来,讲完后,他也写了个满满当当。
宋不羁咋舌,这,有这么多好写啊?
课后,男生收拾完东西就走了。
宋不羁顾不上崔成,匆匆追了上去。
“同学——同学——”楼梯口,宋不羁追上了那位男生,拍了拍他的肩,“等下——”
男生回过头看他。
“你好你好,你是花城二中的吧?”宋不羁亲昵地道,“我好像在学校里见过你呢,我也去花城二中,我们一起走吧!”
说罢,宋不羁哥俩好似的拍了拍男生的背,半推着他一起走。
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不是特别令人厌烦的事,杨希一般是不会拒绝别人的。于是他便和宋不羁一起下楼了。
宋不羁自来熟,快速就把自己介绍了一遍,说他是刚转学到这边的,路都还不太熟,能碰上一个熟路的真是太好了。
杨希也没有问他为什么是这会儿转学过来的,他理所应当地认为别人没必要骗他。他只是喏喏地说了一句——刚才补习班上大部分学生都是二中的。
宋不羁:“这样啊,我不知道呢。我看你面善,就找你一起走啦。”
杨希讪讪地笑了一下,不知道接什么话。
他本就不擅长和别人交流,更别说这种对话了。
不过宋不羁并不在意,他一个人就能把话都说了。
从朝花夕拾教育培训机构到花城二中这段短短的路程,宋不羁已经把杨希的名字和班级都问出来了,他甚至还问出了杨希家住哪,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宋不羁虽然撒了谎,但是杨希人好,告诉了宋不羁他要去的教室怎么走后,还把他送到了上去的那个楼梯口。
等看不到杨希的身影后,宋不羁一溜烟儿似的跑了。
他要赶快回市局告诉纪律这个消息。
他的直觉告诉他,就是这个杨希!
第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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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成收拾完东西,没有直接走出教室,而是走到窗边,往外看去。
他计算好了时间,刚走到窗边,便看到宋不羁和杨希肩并肩走出培训机构的大门,走到马路边。
宋不羁把脑袋转向杨希的方向,笑嘻嘻地向他说着什么。接着,似乎是太热了,他看到宋不羁从背包里掏出一把黑伞,撑开了,撑在了俩人的头顶。
崔成从鼻腔里发出“呵”的一声,原本笑眯眯的双眼顿时掀开一道缝,里面冷光一闪而过。
底下,宋不羁和杨希踏上了人行道,走向了马路对面。
直到他们走进了校门,崔成才慢吞吞地转身,走出教室。
当晚,崔成又打了个电话。
崔成:“老板,这个宋不羁,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