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帘低垂,她轻手轻脚地脱了履,进屋,踏上竹席。
国师正伏在紫檀木雕猁书案上写字。
他秀颀的眉毛微微蹙着,好似遇着了什么棘手之处,正在忖度如何下笔,又因有所顾虑,两相为难。
顾柔没想惊扰他,悄悄地靠近过去。
这时候,心底的声音传来:【本座还有一会,你旁边稍坐,稍后来陪你。】
与此同时,他抬起头,朝她微笑了下,既有一丝无奈,又有一丝温和。他还在忙。
她心里暖得很,哪里会计较他没有时间相陪,忙退至一旁:【好,我不急,您先忙着。】
她在书斋里稍稍走了走,在书架上拿了几卷书走马观花地摊看。道家经典原本晦涩,加上一些炼气修丹的术语她不甚懂,读了一阵便觉眼睛发酸。她放下书简朝外眺望,不由自主地被窗外的风景所吸引——疏竹流水,晴云碧树,兰花香气阵阵袭人,原来这便是国师从小生活过的地方。
她正出神,突然被国师从身后抱住了,他凑近她的耳垂:“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他呼出的热气儿喷在她雪嫩的脖颈上,羞得她缩起脖子,挣了两下。却被他更紧密地抱住,贴在窗口的梨花木案上。
他忙完了手头写给皇帝的军事路线规划,这会过来陪伴他的小姑娘了,他把下巴搁在她的右肩膀上,也朝她望过的方向瞧去,吊脚楼下湖水清澄,凌凌波光闪耀在湖面,几朵荷花绽开了粉红的尖角。“你莫嫌本座今日没空闲陪你,本座带你来,也是想让你更了解我些,以后处在一道,也免去诸多的不适应。你也不必担心因本座繁忙而疏远你,只要我得闲,便会来陪你。”
他说罢,就把她翻转过来,扳着她肩细端详。
“怎么了?”他见她低头不语,便问。
她的心正怦怦跳着,哪里还敢抬头去看他,国师却以为她闷闷不乐了,迟疑片刻,又道:“即使本座无暇抽身,也会尽量陪你说说话,你要知晓,如今本座每晚须听着你的声音,才睡得着……唔!”
话音未落,就被她揪住了道袍衣领,拉过来,亲了上去。
国师的瞳孔放大了。
轻轻地,唇和唇碰在一起。她踮着脚尖儿,仰着脖子,这个角度,他能清晰地看见她紧闭的双眸和纤细柔软的睫毛,轻悠悠地颤着,好似一对晶莹的蝴蝶翅膀。窗口吹来温热的风,他完全地怔住,盯着她脸上的腮红,有一瞬间的眩晕。
“……”她放开他,酡红着脸颊,又低下头去。她刚刚不晓得怎么回答他的话,干脆这个吻,就算是回答了。可是干完了坏事,又忽然自觉羞愧,羞愧到抬不起头来。
国师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这个吻来得太突然,他完全没有回过味来就结束了。
他怎么可能甘心?
他居高临下,握着小姑娘的后脖子,抓起来就亲。
他才不管什么蜻蜓点水,什么浅尝辄止,他现在要好好教育一下这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亲人不是这样亲的,如果随便撩火,那必须受到严惩。
“唔……”小姑娘脑袋晕了,透不过气,直呜咽。
他才不管,听她语不成调,他反而把自己喂了进去,更凶悍地去掠夺她,谁教她方才的轻佻无礼。
顾柔都吓呆了——原来真正的吻,和她想象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这下你初吻没了。】他心声传来,动静却没停止。她浑然地哆嗦——还能一边跟她说下流话!太可怕了,太霸道了!简直就是流氓头子!
风从窗口徐徐地吹着,屋里墙上的挂画飘起来,沙沙作响。
他轻轻一托,将她放上了书桌;她以为完了,刚喘得一口大气,就被他按倒在桌面上,贴上来吻她。
她打着细颤,全身力气像是从嘴里被他吸走了,半点也使不出来,她酥软又迷乱地睁开眼,目光掠过他羽睫下那双贪婪深邃的眼睛,只看见窗外碧蓝的天空上,湿润又胡乱翻搅的流云。她的心也被搅着,乱极了。
门被打开:“师尊,茶点来了。”奶声奶气的童音。
顾柔吓得一抖,把头侧了开去,他灼热的呼吸埋在她颈窝里。两人抬起头来,一起望向门口。
两个五六岁的道童,一个端茶壶,一个端果盘,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们两个,满脸无辜童稚。“师尊,宝珠姐姐教我们来奉茶。”
“……”
顾柔慌忙推开他,从桌上跳将下来,整了整衣领和头发。好半响,不敢看这两个小娃娃。
这两个娃娃倒是天真无邪,其中一个还歪了歪头:“师尊,您喝茶吗?”
这两个小娃娃是国师的代掌门师兄新收的徒孙,最近国观里忙着筹备三清朝科,掌门师兄没有空理这两个小娃,他就临时带回来养一阵。
……没想到成了祸害。
“放下罢。”他还没调整回来,嗓子又涩又哑,有些隐忍。
“噢好。”
宝珠进来,朝屋里看了一眼,虽然没什么蛛丝马迹,可是顾柔双颊飞红,鬓发微微散乱,她就明白了,赶紧轰人——
“你们两个,送完东西还不出去,杵在这作甚么,快走。”
“噢。”
道童们把东西搁下,宝珠领他们出去,从外面合上了门。小碎步慢吞吞地下楼梯的声音还远远传来——
“宝珠姐姐,刚刚师尊练的什么功,把人摁在桌上啧啧啧。”
“师弟,那是么么么,不是啧啧啧。”另一个用力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