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知的事情,很是灵验。老太太差人拿了我们几个小辈的生辰八字叫他算,他算来算去便拣了我的说命格复杂,须得满了二十才能议亲,具体怎的我也不知了。只是府里最是信这些个,谁又能不顺着来呢。”言末,竟含了几分淡淡的抱怨。
这些话,也只是她们姐妹之间说说罢了。
寻仙噗嗤一笑,眉眼之间都染上了灵动狡黠的光,“这么说来,三姐倒很是恨嫁了!”说完,便捏着扇子挡脸,娇俏笑着。扇子还是那日方言苇亲手花的扇面,她日日握着把玩,很是喜欢的样子。
“呸!”方言苇发恼,啐了她一声,“那你呢,陆衡玉又什么说?”
此话一出,寻仙笑意便淡了下来,依旧斜依着椅子扶手坐着,翻转着手里头那把团扇,“没的提他做什么,他与我又有何关系?”
方言苇抿嘴笑,侧头看了眼楚云中,只见她垂着眉眼,唇角的笑意干涩牵强,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时热络的气氛冷了下来。
方言苇心思敏觉,转念想起一事,正好此时提来化解此时的无声。她指着外头道:“老太太紧着办学堂的事情,如今那几间屋子也翻整得八九不离十了。听说从外头给五叔寻找好几个年岁相同的寒衣子弟来共学。”她略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老太太的意思,也要我们姐妹一道去上学。”
寻仙却不乐意,拧了拧眉苦道:“这样大的年纪,男女厮混一处总不大好吧?”
方言苇被她这不情愿的模样逗笑开来,“搬出这男女大防也左不过是要偷着躲懒。老太太的意思是男女分开,请了女先生来教导我们。”
“咦,三姐分明知道了清楚,还偏要分开来说戏耍我。”寻仙嗔怪。这样细致的打算,想来老太太在这事情上已经打定了主意,改动不了了。她们姐妹二人又你来我往的对了几句,显得亲厚无间,才察觉另有一人一直没有开口。
“云中在想什么?”方言苇问道。
楚云中显然是想着什么岔了神,被她陡然点名一问惊了下,勉强扯出一个为难的笑来:“吟诗作对我是不会的,到了女先生面前也是个不通笔墨的蠢物。”她被方重青接回方家的时候早过了开蒙的年纪,旧时在家中也并未做学问,故而一直不精此道,只略识得几个字。
“可姐妹中,你手最巧,昨日我去老太太那,她还夸你新做去的那双鞋子合脚舒适。”方言苇看了看楚云中又瞄了眼寻仙,意有所指的模样。
“三姐好偏心。”寻仙嗔了一声,便转过头去不理会,仍如三年前一般相处无二。然而再不复当年至纯的心境,不过是装腔作势之态罢了。
三人又嬉闹了一阵,眼见时候不早,便散了。
这厢人才刚走,那厢崔绪又带了那些红纸包香灰来。算起来,距那日命悬一线已过了十二三日。寻仙睨了眼崔绪递给袖袖的那包香灰,笑吟吟的说道:“烦劳崔管事日日跑这一趟。”
崔绪垂着眉眼,显得十分恭顺,“老太太吩咐的事情,不敢怠慢。何况,四小姐身子重要。”
寻仙又打量了此人几眼,见他气度内敛,浑然不见丝毫锋芒。偏偏不过是个府里的管事,却有几分读书人才有的文雅清贵气。他向来回话都是稍低了头的,叫人望不见他也是斜飞入鬓的眉,水墨画一般fēng_liú的眼。
寻仙接过袖袖已经用热水化开的香灰,咽了几口,却停了下来,啧啧奇道:“口味怎么同之前几日略有不同了?”
崔绪依旧立得如棵静松,低着眉眼:“前些日子的香灰里头还有灵符烧了和在里头。”
“怪不得有差别。”寻仙点了点头,将那瓷碗复又捧起,一口气饮了全部。只过后残留在口中的滋味并不好,去之前吃剩下的果脯盘子里捻起一块腌制的陈皮含在口中。
崔绪道:“四小姐爱吃这些吗?前些日子小的有个朋友正巧寄了京中沁果斋的果脯小吃来,昨日刚到尚未起封。”
寻仙用扇子遮脸将那陈皮嚼了两下咽了下去,然而又酸又咸,叫她两道眉毛都皱拧了起来。“多谢崔管事,我倒是爱吃甜的,总也不好多吃。”她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既不推辞也不受纳。
崔绪不经想,立即道:“那回头小的就给四小姐送来。”
寻仙眉眼在他身上转了两道,笑眯眯的说道:“管事何须在寻仙面前如此谦称,论起来,在这府里头我倒未必及得上崔管事你。”她语调轻快随意,仿佛只脱口而出的话,并非进过一番斟酌编排。
崔绪苦笑,“小姐言重。”
寻仙也不在此话上深究,团扇遮掩半面只露出一双漆黑灵动的眼,娇俏可人。“你日后不必如此自称。”她抿了抿嘴,又开口问道:“方才听三姐说,学堂已经差不离了,那些挑选学子的事情也是管事负责的吗?”
“老太太也希望是清白家室的孩子,差了人去周边庄子乡里去招人,还得经过老太太一一筛选过了才能入府共读。”崔绪回得一板一眼。
寻仙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她正坐在窗子口,眼见天色将黑,一阵冷风旋入,倒灌进领口,激得打了个寒颤。
崔绪先袖袖一步,三两步上前探身去关窗户,目光往外一扫不经意瞥见那日挖了槐树的墙角仍留着硕大的坑,十分扎眼。他闭了窗,方才带了几分诧异问道:“四小姐还未想好那地方再要补种什么吗?”
方寻仙依旧含着几分娇软的笑意,“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