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策。
果然,沈蔚闻言,那对好奇的眼乍然湛亮:“张吟当真是张宗巡将军的后人?!”
行伍之人莫不对五十多年前以身殉国的张宗巡如雷贯耳、心怀崇敬。先前在席间,见杨慎行在提起张宗巡将军时瞥了张吟一眼,沈蔚就觉有异,之后张吟便闷头喝酒,倒更像那么回事了。
此刻听得杨慎行这一句,事情简直就板上钉钉没跑了。
“那他……”
见她还要追问,杨慎行暗恼:“我并不确定是否就是他。”他真是蠢死了,大半夜在自家地盘上同这姑娘谈论别的男人!
“多谢多谢。”沈蔚将那碗醒酒汤喝了大半,顺手将碗放回桌上。
“那你总知道,跟张将军有儿女姻亲之约的那户人家贵姓吧?”她抬起手背随意在唇上抹了一把,兴致勃勃到似乎头也不疼了,“那家人准备嫁给张家孙辈履约的姑娘是谁啊?姑娘自个儿乐意吗?”
关你什么事!
杨慎行心头一口郁气涌上来,又不想再乱发脾气同她生了嫌隙,便强忍着胸间的气血翻涌:“乐意怎样?不乐意又怎样?”
沈蔚拿手掌轻击自己的额角试图清醒些,随口玩笑似地回道:“若那姑娘不乐意,我可以帮忙啊!”
然后,她就目瞪口呆地看着杨慎行气呼呼端起那碗醒酒汤,一饮而尽。
“你又没喝酒……”昏头昏脑的沈蔚这才想起,杨慎行是用不着醒酒汤的。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杨慎行对自己这莫名行径也是一愣,旋即强忍尴尬,负气道:“我口渴,不行啊?”
“也不是不行……”沈蔚抿唇,尴尬地摸摸鼻子,决定还是不要提醒他,那个碗是她才用过的。
杨慎行被怄得半晌再说不出话来,沈蔚却并不十分明白他在恼什么。满室沉默,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哦,对了,”沈蔚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个新话题,“前几日那个薛轻烟……”
乍然想起薛轻烟的请托,毕竟与薛茂有过冲突,她也担心自己意气用事,在用不用薛茂这件事上武断误判,正巧此时想起,便欲征询杨慎行的意见。
哪知杨慎行又急又恼地打断她:“还不回去睡了,明早起来有你头疼的。”
“哦,好吧。”沈蔚倒是当真又觉着头重脚轻了。
一路暗暗护着她走回东墙下,小心地瞧她跃身上墙,复又纵身没入夜色,杨慎行这才悒悒不乐地抬脚踢了一下地上的小石子。
这混账沈蔚早晚气死他,竟然当着他的面也敢说出“若那姑娘不乐意,我可以帮忙”这样的浑话!
偏就好死不死的赶了巧,“那姑娘”竟还真就不乐意。
杨慎行咬碎一口贝齿,长指紧紧握成拳,心中暗忖,绝不能让沈蔚知道是谁家在找张宗巡将军的后人,不然她真跑去“帮忙”,他大概就只能吐血而亡了。
☆、21.第二十一章(5.22略修)
次日一早,不明所以的侍僮阿樟被杨慎行冷眼瞪得像过冬。
阿樟简直被冻得怀疑人生,直到将浑身寒气嗖嗖的七公子送上马车后也没想明白,为何只是收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书房的碗,竟就把这位祖宗气成这样。
点卯过后,沈蔚去找杨慎行请示侍卫队人员重补招募之事,他面上的郁气才略缓了些。
得了杨慎行应允,沈蔚即刻召齐了苗金宝与侍卫队的小队主们,商议侍卫队人员重补与日常武训的事宜。
由于小队主冯舒玄在昨日的甄别中表现出色,今日便被沈蔚委以重任,由他协同苗金宝完成新人招募。
这番议事结束后巳时已过,除了等着官厨午时开餐之外,暂且也无旁的事了。
小队主们各自散去后,苗金宝一脸沉痛地对沈蔚道:“我可能需要告个假。”
“告假去做什么?”沈蔚随口一问。
“大约……需要去……”坐个牢。
沈蔚诧异地抬头:“金宝,你舌头怎么了?”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就说同意不同意吧。”苗金宝咬牙闭眼,视死如归。
“告假多久?”
“你说,若……受害者差不多是索大人那样大的官,”苗金宝凑到她跟前,问得又心虚又认真,“肇事者会被判牢狱几年?”
沈蔚略一沉吟:“通常要看犯的是什么事吧?不过话说回来,若受害者是索大人,那她大概就直接送肇事者回老家卖鸭蛋。”
苗金宝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喃喃道:“还好不是索大人。”
“既要告假,”沈蔚抬手搭上她的肩,一同走出议事厅,“你总得让我知道,你对韩大人做了什么吧?”
苗金宝像被她烫着似的,一脸惊恐地蹿出丈许才站定,回身指着她抖抖抖:“你、你、你怎会知道?!”
“就是一无所知才问你呀!”被冤枉的沈蔚好笑跟过去,有些好奇昨夜发生了什么。
苗金宝慌张地转身就跑:“你不要再靠过来!我什么也不会说的!呸呸呸,是什么事也没有的!”
沈蔚一脸“我信你才有鬼了”的促狭,眼疾手快地扯住她手腕:“你若不说,我就不允你告假,嘿嘿嘿。”
“嘿你个大头鬼!”苗金宝跳脚,“大不了我去请杨大人准假!”
“那我就同杨大人说,侍卫队诸事繁忙,没你不行。”沈蔚挑眉笑着偏要闹她。
苗金宝傻眼哀嚎:“还是不是朋友了?”
“若你老实说了,那就还是朋友,”其实沈蔚也没当真想逼问她,就是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