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押至偏堂等候。
虽说年少轻狂时沈蔚也曾是这京兆府衙门的常客,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前几日才顶上“剑南铁骑征西将军”的名头,转眼却因跟个毛孩子约架斗殴而被抓,这事要传了出去,实在有些丢不起这人。
京兆尹衙门的人显然也已大换过好几轮,沈蔚没瞧见半个熟面孔,便任怎么问也没脸报上大名。
现任京兆府尹陈植是三年前才自地方调任进京的,自不识得她这个昔年的东城熊孩子霸主。
以武犯禁,当街斗殴,按律罚金五十抵罪;或杖责七十,牢狱十五日。
沈蔚本就是出来打架的,也没想过会被抓,是以身上拢共也不足一串钱。当然,她也并不打算被杖责七十。
“陈大人,您看这样行不行,”沈蔚沉思半晌,自腰间暗袋中摸出一枚小玉牌,“烦您差人拿这牌子上一趟定国公府,世子杨慎言与我算是故旧同袍,可替我作保的。”若是惊动了自家兄长,只怕又要变成京中笑谈。
她在京中也没什么交情深厚的朋友,想来想去,找杨慎言帮忙似乎才是最稳妥的。
京兆尹陈植接过衙役呈上的玉牌一瞧,确是定国公府的信物。
他虽进京才三年,却深知这京中水深。
先前无论如何也不肯透露姓名,眼下却拿出定国公府的玉牌,又说与定国公世子是故旧同袍。
陈植当然清楚定国公世子曾任河西军中军参将,想来堂下这女子多半也出自河西军。他是最不愿惹麻烦的,略一想想便同意了。
衙役拿着玉牌出去后,跟在沈蔚身旁的童武悄悄靠近,轻声道:“你兄长若知道了,会怎样?”
沈蔚明白他是在担心自己,便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凑到他耳旁低声道:“他若来了,只怕要掀了房顶!咱们回家后你千万别说漏嘴。”
她说的是……咱们,回家。
童武怔怔地抬头望着她那满脸的笑,小小胸腔中奔腾过万丈花火。
其实,他早知父亲回不来了。他瞧见过兵部的人送到家中一张纸,母亲接过那张纸后便转身回屋痛哭。再后来,母亲就不见了。
那时他就知,从此后妹妹只能靠着他,而他,没有任何人可以靠。
可眼前这个乱七八糟、胡闹又能打的女人,昨日忽如英雄般从天而降,将他和妹妹带回了那座奇怪的宅子。
眼下她竟说,那也是他与妹妹的家了。
“今日你……没有赢,”童武眼眶微红,却强忍着泪意梗着小小的脖子,一脸认真,“我便不能认你做师父。”
朋友,你还真是言出必行啊。
沈蔚无所谓地笑笑,又拍拍他脑袋:“无妨的。”
又静候了半晌,前往定国公府请人的衙役去而复返。
沈蔚听得脚步声,愉悦笑着回身,却瞬间傻眼。x的!这衙役上辈子跟她有仇吧?
明明叫他去请杨慎言,为何来的是杨慎行!
缓步近前的杨慎行一见是她,也是一愣,未几却又微微蹙起了眉。
“杨大人安好!”京兆府尹陈植已趋步迎了下来,执礼道,“本是去请世子的,怎的却惊动了杨大人?”
“公父今日叫我回大宅谈些事,贵府衙役来时兄长恰巧出门了。怕给陈大人添麻烦,我来也是一样。”
先头杨慎行乍见到那玉牌,以为是兄长在外结交的什么狐朋狗友,想着若是惊动了公父,兄长少不得要挨一顿训斥,这才跟着那衙役过来了。
此刻他却庆幸自己来了。
若他今日没来,他就不会知这混账沈蔚,遇事竟宁可找兄长帮忙也不找他。她想气死谁?
沈蔚被他那隐隐带恼的目光瞪得想当场自刎。试问这世间还有比她更丢脸的人吗?早知如此,还不如让自家兄长过来掀房顶呢。
童武大约瞧着沈蔚脸色不对,便伸出小手握紧她的手,一脸戒备地瞪着杨慎行。
杨慎行的目光冷冷扫过那一大一小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那死小孩谁啊?真是看一眼丑一眼!丑死了!
陈植见场面尴尬,赶忙出声道:“这位姑娘,杨大人可认识?”
“认识。”真是熟到不能再熟了。
“杨大人可愿为这姑娘作保交罚金?”
“责无旁贷。”死小孩,还不将你那爪子松开?信不信我以大欺小?!
“照这姑娘的说法,世子与她算故旧同袍,若世子为她作保倒也合宜。不知杨大人……以何身份作保?”
陈植打量着杨慎行与那小孩子之间的暗潮汹涌,那打架的姑娘又一脸生无可恋、惊慌茫然,实在拿不准这算个什么关系。他是想和稀泥没错,可即便放水也得有个名目吧?
“她是……”杨慎行缓缓扬起唇。
沈蔚被他那眼神炸到心中发毛,想也没想地就窜过去捂住了他的嘴,大声对陈植道:“邻居!”
陈植被她这平地一声雷吓了个整跳:“杨大人?”
这一声询问也让沈蔚如梦初醒,倏地放开他,几步跳开,抓过童武搂在身前强装镇定。
杨慎行心头百味杂陈,瞥到沈蔚的目光隐隐带着哀求,便心软叹气,对陈植道:“……是。”是个鬼。
交了罚金,一应手续也办妥之后,沈蔚将童武当成盾牌似的紧紧抱在身前,讷讷道:“多谢,我过些日子再将钱还你。”
“随你。”
她的态度叫杨慎行百般不是滋味,微恼转头向陈植道:“陈大人,我怕是要先交五十金了。”
陈植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