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手生得修长如白葱,骨节分明,这手不用来弹钢琴,陆亦温觉得实在可惜了,他催促薛城:“你试试,就几个键。”
薛城最终十指重重一按琴键,放弃了,他低骂,说得斩钉截铁:“这啥破玩意儿,不会。”
他报复x_ing地把琴键按得哗啦作响,身上带了点造作较真的孩子脾气,钢琴发出的噪音腐朽并且生锈,薛城的十指在上面来回扒拉了片刻,甚至斜眼得意地看了会陆亦温,但搞了阵破坏后他被陆亦温揪着胳膊拼命拉扯了起来。
陆亦温心疼:“你别,钢琴很贵,会坏。”
上好的水晶钢琴,璀璨如同明月,陆亦温仅仅只在小时候的展览上见过一次,价值不菲,更多则是可遇不可求,现在这架当时让陆亦温羡慕不已的钢琴,委屈地在薛城手下苟延残喘时,陆亦温觉得薛城真是个蛮人,一点都不懂风情。
他不仅对人直,他对钢琴也很直,陆亦温吐槽了一句,坐下来:“我给你弹一首。”
薛城没地儿坐了,他干脆跳上钢琴,重重一坐,再翘上一脚,给陆亦温比手势:“你弹,我听着。”
陆亦温不再看他坐在钢琴上蛮横的坐姿,他低头,十指迅速从琴键上掠过,一串如同缓缓流水的旋律从他手指下倾泻而出,好像满月时月光那样铺散一地,薛城本来还抖着腿不当回事儿,这时候也皱紧了眉坐直了身,仔细去听陆亦温手下的音乐。
听不懂,但好听,好听到就像是秋天来了,万物开始丰收了。
但弹琴的人更好看。
薛城从自上而下的角度去俯瞰陆亦温的全身,视线从他的眼角落至他一丝不苟的坐姿,陆亦温如同一棵青柏,端正笔直,又有内涵,薛城这时再低头去看自己,人模狗样,啥事不会,这是他下意识能够想到的描述自己的两个形容。
一向自信又偶尔自大的他,猝不及防地感受到了一种经由对比而蔓延开来的自卑感。
他要是当时不玩捉迷藏,就不会被卖到山里边,不被卖到山里面,说不定他也会弹面前这台破玩意,他会懂很多东西,不需要再去看书,学模学样模仿里面的那些事。
薛城讪讪放腿,又觉不对,立即从钢琴上跳下来,摒弃这类恶霸坐姿,他搬了凳子坐到陆亦温旁边看他弹琴,陆亦温这时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四目相对,薛城心想,妈的,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用他朴实的想法来比喻,陆亦温的眼里像是种满了丰收的大白菜,
陆亦温要是女孩子,他肯定就追了,抱回家里当媳妇暖被窝,想想就有点儿刺激。
陆亦温自然不知道薛城脑袋里那些个龌龊想法,他按下最后一块琴键,琴声戛然而止,薛城夸他弹得好听,他介绍说:“这首曲子描述的是朋友之间的友谊,当时我老师说,以后可以弹给朋友听。”
薛城点头:“所以你弹给我听?”
“还有第二首。”陆亦温问,“你要听吗,第二首是弹给很好的朋友。”
薛城说可以,等陆亦温弹完第二首时,他好奇:“有第三首吗?”
陆亦温说有。
薛城又来了兴趣:“那你再弹,我喜欢看你弹琴,很好看。”
陆亦温被他那句很好看磨得脾气就要起来了:“不弹,?”
“为什么不弹?”薛城追在他后边,“我刚在夸你弹琴很好听,我口误了,不是好看,我夸你好看干什么,你有什么好看的,我夸个男的好看,我有病?”
“也不弹。”陆亦温低头快步往下走,“吃你的饭去。”
“第三首是什么啊?”薛城遇事认真,还真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陆亦温睨了他一眼,舍得解释:“第三首是,恋人弹给恋人,从朋友到好朋友,再到恋人,三首曲,你确定要我弹?”
薛城皱眉:“靠,那算了,咱们不搞基,不做这种肉麻的事。”
陆亦温奇怪:“搞基,谁教你的词?”
薛城立即出卖了他的朋友:“韩知,他给我普及了不少玩意,还总跟我说什么......”他皱眉去想,“零丁洋里叹零丁,无依无靠孤苦伶仃,我总觉得他在暗示我什么,表情很奇怪。”
陆亦温现在的表情很扭曲,憋了好半天他憋出一句话:“下次别跟韩知玩了,他会带坏你。”
“那我以后跟他说话,跟你报备得了。”薛城开玩笑。
“......也行吧。”
晚饭一共六人上桌,薛野和陆亦南年纪相仿,安排着坐了一块,另外就是陆亦温和薛城,还有薛城他妈白玉和他爸薛志明,六人吃了一顿简单的小食,期间薛城他爸话少得可怜,生得和薛城有七八分像,有些五官仿佛从一个模子中刻出来那样。
陆亦温都能完整想象出薛城以后的样子,只不过这事换到薛城身上,他那嘴在熟人面前大概怎么都止不住,得要塞点东西进去才会吧唧停嘴,十分聒噪。
期间薛城给他夹菜吃,夹了刚才陆亦温明显喜欢的芝士猪排,还放肆地连夹三根,旁若无人十分嚣张,被他爸给完整瞧见了搬运的全过程。
陆亦温觉得尴尬,却听薛志明朗声笑道:“我们小城就是会照顾人。”
话中满是欣慰和骄傲,陆亦温松了一口气,扭头就见薛城偷偷冲他挑了眉,做口型:“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陆亦温踢了踢他:“你自己吃。”
薛城哦了一声,殷勤献不到,只好埋首自己苦吃。
也没为什么,就是看到陆亦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