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海棠花。
正心旷神怡间,忽觉行入了一片寂静之地,转身要唤芸儿,却发现小侍婢没了影踪。
恍惚间听见呼唤之声,杨阿柒顽心顿起,便一骨碌躲进了一旁的花丛,想吓一吓她这小尾巴似的贴身侍女。
猫着腰往外探,手上还扶着一截花枝,鬼鬼祟祟瞧了半晌,却不见半个人影。
莫非芸儿是个路痴?
杨阿柒思量着,便要起身去寻芸儿,忽听见一道清雅古典的诵读声。
“一盏孤灯空杯坐,春秋两茫茫,烟光看风尘。聊敬此生颠沛,人语迟等谁,风雪夜归人。”
杨阿柒的心跳忽然变得好快。
她转过身去,便看见一人自通幽曲径处踱步而来。
迎着残凉的日光,宛若身披夕阳。
他侧对着她,持一书卷,与她不过三步之距。
影子纤长。
杨阿柒隐在丛丛金菊中,生平第一次恨上了这繁美的花儿,恨它们竟隔住了他的视线,也是第一次感激这花儿,感激让她不必在如此仓促狼狈的情形下,与那人相见。
岂料那人忽然转了身来,正迎上她的目光。
心跳突地就静止了。
好像是前世未得的缘分,就这样活生生降临到了她的面前,一瞬间叫她心酸悲哀惊喜交加之中,又生出莫大的惶恐。
她愣了半晌,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可口一张,喉咙又仿若哽住了一般,一句话也无法吐出。
那人语声温和,眼神清冷:
“万物皆有灵性,姑娘,何必伸手催折。”
她这才发现激动之下,竟折断了那摇摇欲坠的花株。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红着脸从花丛中钻出,站到了他的面前,将手上的花枝颤巍巍递过去:
“折菊赠君子。”
他接过,可她不松手,想着就这样吧,让他们就这样下去,不多一点不少一点。可老天连她这一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握着那半大的花苞,心满意足地离去。
而她,只好傻傻地捏着光秃秃的枝干,浑身沾满残碎的花叶,好不狼狈。
芸儿寻到她,正大松一口气,激动的语气在看到她的脸色时猛地拐了个弯变成惊吓:
“小小小姐——啊小姐你怎么哭了?”
杨阿柒抹了把脸,盯着满手的湿漉,似乎也有些困惑。
芸儿看她发呆的模样,唬了一跳,心道别是出了一趟门又傻了吧,夫人要知道可不得剥了自个儿的皮。赶紧连拉带扯地拽着自家小姐回府去了。
回了屋在芸儿炮轰般的追问下,杨阿柒只得惆怅道:
“那时夕阳西下,秋风瑟瑟,你家小姐我正赏花,忽然从东边的林子里钻出了一只腰细臀肥的公妖精,本要勾了我的魂儿去,却看你家小姐我天生丽质美艳无双,怜香惜玉之心大起,遂不忍摧残羞愧万分地奔走了。”
芸儿:
“呸。”
杨阿柒无奈地摊手。
☆、挑金宴再续前缘
“宫里不比府中,小打小闹也会算作失仪之罪,故而万事都得小心谨慎,此时虽还未开宴,却也不可有一点行差走错,为娘叮嘱你的这些可都记住了……”
杨阿柒猛点头。
阁老夫人无奈叹一声,又嘱咐了芸儿,这才放阿柒离去。
杨阿柒本意是借更衣之名悄悄溜走,反正这宴席也无聊,没有她一个小小阁老千金也无大碍,正美滋滋想着一会到街上吃些什么,半道上却给一个人截住了。
孙尚书的千金热络地走了上来:
“还道是谁,原来是阿柒妹妹,挑金宴就要开始了,妹妹这是要去哪儿呢?”
“呃,嗯,我就要去宴上。”
“那赶巧,咱们一道?”
不等杨阿柒应声,就拽着她往席面上去了。同行的还有冯将军的长女,正持了把团扇,瞧着拉扯的俩人含蓄地微笑。
杨阿柒心里知道,这些千金小姐们在大型集会上一贯喜欢拉着她,因之前痴傻混沌的自己可是很好的陪衬与嘻弄对象,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她们打错了算盘。遂也任由孙氏把自己带回了宴上。
宴会开始,人们陆陆续续入座。杨阿柒刚开始还有些兴致,慢慢地也垂头捣鼓吃食去了,任身边一溜的大小姐们怎么挑起话头或把话茬引向她,也不接上一句。
殿试三甲入席倒是引起好一阵骚动,不一会儿这骚动也随着皇帝陛下的讲话慢慢平息了。话中大意就是今天君臣同乐,大家吃好喝好,赏赏花看看戏找找中意之人,而他呢政务繁忙就先去干活了。
此时杨阿柒不得不感叹,好一个勤政贤明的少年帝王。
随众人谢恩恭送陛下后,杨阿柒兴致缺缺地拨弄着长几上摆放的花束,任殿中歌舞升平,她自昏昏欲睡。
“我听说那清心苑百花齐放,却是人为呢。”
“怎么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