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反应过来,拿起案上的酒壶,为他斟酒。
不经意瞟到侍郎大人微敞的衣领,划过露出的一抹漂亮锁骨,细腻洁白的肌理……
为美色所迷的结果就是……酒洒了。
她慌了神,连忙掏出绢子,伸手的时候却被江怀避开了,他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杨阿柒只得站到身后的花树旁,一脸哀伤。
可很快她又振作起来,眼巴巴地看着他拿起筷箸,夹了一块鱼肉。
但是又放下了。
她失望地叹气。
江怀握着酒盏,银制的杯身反着光。
身边的大理寺丞眼睛胡乱一瞟,正瞟到江侍郎,表情一瞬间像是见了鬼。
江怀向他看去,还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大理寺丞揉揉眼。
江怀微微往他的方向凑过去:
“借个东西。”
……
宴席散了的时候,她已是困得哈欠连天。席面不知什么时候被撤了个干净。主客的交谈也到了尾声。
江怀离开的时候,她盯着他的背影,一口接一口叹着气。
仿佛只要把气叹完了,她这菲薄的妄念也该尽了。
然而目送他转身出园的刹那,她清清楚楚地看见。
江侍郎的衣领上。
一枚玉制暗针隐隐发亮。
他扣得严严实实。
……
自此以后,小厨房成了杨阿柒的必进之地。每日清晨用小篮子装了做好的鱼,用绳子吊着慢慢放到那处院子里,又在傍晚时将纹丝未动的篮子取回。
她才不气馁,只带着些未明的倔强,固执地坚持着。
兴许哪一天咱们的侍郎大人脑子一抽就上钩了呢。
杨阿柒如是想道。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清雅温润的侍郎大人没有钓到,却钓到一只傻乎乎胖嘟嘟的白猫团子。
又一次将冰凉的烧鱼倒进猫儿专用的盘子里,杨阿柒坐在台阶上,望着漫天星辉,听着耳边猫儿啃鱼的声音,忽然就觉得难以忍受。
她咬牙切齿。
猛地起身站到台阶上,对着墙那边叉腰骂道:
“江怀你个乌龟王八蛋骗了小姑娘一颗芳心却不负责我堂堂阁老千金门阀贵女喜欢你你早应该蒙着被子暗暗窃喜了居然敢无动于衷你别仗着生了一副好模样写得一手好文章当得一个好侍郎就目中无人等着姑奶奶我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就躲在床底下哭吧。”
一口气骂完,她闭了闭眼。
在这样的深夜,回应她的只有一声猫叫,和满天愈加黯淡的星光。
这个样子的阿柒,这样无理取闹的阿柒。
连她自己都不喜欢。
更何况占尽大渊七分颜色的怀郎呢。
忽然,静夜里响起一道“笃笃”声。
阿柒吓了一跳。静了一瞬,那笃笃声又响起了,似乎是从墙那头传来。
杨阿柒凑过去,心底忐忑。
是谁轻轻咳了一声。
她贴着墙,忽然就全身僵硬了。
墙那头,他不急不慢地说。
“你好吵。”
“还有,我不食鱼肉。”
☆、君心可曾似我心
江侍郎病了。
听说是半夜出门,着了风寒。
于是杨阿柒不送鱼了,改送补品。燕窝灵芝不要钱似的地往那边送,一次进库房顺走千年老参的时候,被阁老当场揪住批了一顿。
阿柒耷拉着脑袋,听阿爹训完了,抱着那捆用红绸绑着的人参:
“我可以拿走了么?”
直把阁老气得两眼翻白。
整日待在御书房的少年皇帝出宫来探望侍郎大人,带来许多御赐补品的同时,也带来了素有爱美贤名的艺丹公主。
这个爱美,指的是爱美人。
特别是病弱的美人,一向是她的偏爱。
艺丹是个贤良的公主无疑,当年若不是她舍命保住了胞弟的太子之位,也没有如今的陛下。故而艺丹深得小皇帝的信任。
可她有一样素来为人诟病,就是喜爱收集男宠。不知是不是遗传了先皇,她的纳美之心在她寡居的这几年尤其繁盛。当日挑金宴她正在公主府饮酒作乐,故而未曾到席,今日来看看病中的侍郎大人,也算是弥补一下遗憾。
艺丹本一向对市井传言不以为然,认为那首诗不过夸大,甚至有些自负地想,天下美色均在她府中,何来七分分与他人。
可今日,她却是真真被这拖着病体的江大人惊艳了。
回宫之后,她奏对陛下:
“今日臣见江卿,恍然如见已逝驸马,然江卿风骨更甚。求陛下赐下良缘,以慰臣多年相思之苦。”
十二岁的皇帝拧眉看着阶下盈盈拜倒的胞姐,很是为难。
“容朕思虑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