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心思重重之际,何文这时推门而入,望了望二人,缓缓道:“成如殿那边传来了喜讯,六皇妃已有两个月身孕。”
宁禾一喜,急问:“当真?我去看看!”她刚起身,忽而愣住,渐渐敛下脸上的欢喜,望着顾琅予,“如此,父皇当是最喜长姐的孩子。”
顾衍是老皇帝与最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而顾衍有了子嗣,老皇帝自当是偏爱的。
只是宁禾还是去了,命阿喜带了礼物,去往成如殿。毕竟她与宁知还是姐妹,她希望宁知得偿所愿。
成如殿离常熙殿近,宁禾去时,张绮玉也在场,雍贵妃与兰妃也送来贺礼,成如殿十分热闹。
被众人围簇着的宁知瞥见宁禾进殿,微怔了一瞬朝她绽起笑颜。
宁禾上前握住宁知的手,笑道:“长姐竟有两个月的身孕,怎么不早些告诉我们。”
宁知面颊泛起红云,整个人也是轻飘然的欢喜,“我前几日便觉得不舒服,只觉得是担心殿下一人在乾州的缘故,不想今日殿下去请太医,才知是喜脉。”
宁禾是真心替宁知欢喜,她知晓宁知一直爱慕顾衍,如今他们有了子嗣,顾衍肯定能收回心好好待宁知了。
宁禾暗瞧了四下,幸好顾衍不在。她是第一次来成如殿,也不想一来再碰见顾衍。所以宁禾并不想再待下去,送了礼,再与宁知嘱咐了几句便起身。
张绮玉朝宁禾笑道:“三皇嫂多日不出门来,今日一见,这肚子竟有这么大了。”她打量着宁禾的腹部,虽是含笑,一双美目却闪过一抹深意。
宁禾早看出张绮玉几次瞧她腹部的那股神情,好奇,嫉妒。若自己没有身孕,那第一个怀孕的便是张绮玉。
宁禾无奈道:“殿下的乳母常日给我做些大补的汤药与膳食,只是说来也巧,这些东西这腹中的小人儿倒真欢喜,所以我这肚子才大了一圈。”
张绮玉一说,雍贵妃也是留意起宁禾隆起的肚子,“说来也是,当初本宫怀姮儿也不见三个多月肚子便这般大,阿禾,有身子的人大意不得,正巧太医也在此处,你赶紧让太医给瞧瞧。”
宁知经人一提,也是望向宁禾隆起的腹部,她双目担忧:“不如让太医瞧瞧也好。”
这般一说,雍贵妃已命太医来给宁禾把脉。
宁禾心中发急,面上却是浅笑:“今早才让李太医给瞧过,说无大碍,腹中这孩子爱吃得很,所以才会这般。”
雍贵妃凤目微眯,紧望宁禾笑道:“太医都在殿内,瞧一瞧又如何。”
话落,原本替宁知诊脉的太医已上前来,行礼道:“三皇妃,微臣给皇妃断一断脉。”
殿内众人身前,宁禾再无退路,袖中的手一直相互揪着,她心中虽急,面色却是淡定自若。
“皇妃,你忘记带这一盒春芝了。”殿门处,琴姑奔入殿。
宁禾心中一喜,琴姑身后还跟了李茱儿,那一盒她准备带给宁知的春芝正被李茱儿抱在手上,而琴姑则端了一碗补汤小心护在胸前。
李茱儿笑道:“我去寻阿禾,见琴姑要来成如殿,所以带她来了。”
琴姑先朝雍贵妃与兰妃行了礼,复到宁禾身前叮嘱:“皇妃,这是炖好的血燕,老奴加了乌鸡,要趁热喝才是。不然皇妃又说凉了腥气重,老奴这才匆忙端来。”说罢,琴姑揭开了盅盖,霎时腾腾热气升起。
宁禾从来没有如此时这般期待琴姑给自己做这些补汤,她只觉此刻琴姑是个慈爱的好长辈,接过,一口饮下,“好喝,还想喝。”
宁禾朝雍贵妃抿唇一笑:“贵妃娘娘瞧,我方才便说殿下的乳母待我周到,这日日都喝补汤,肚子可不大些么。”她不着痕迹敛下那份忧急,再朝雍贵妃行了礼便转身走出成如殿。
是她太过掉以轻心,顾琅予方才早就已经告诉过她,这场争储之战已打到明面上来,她比张绮玉先有身孕,雍贵妃把揽后宫大权,又怎会轻易放过她腹中的孩儿。
她怀胎之事李复再清楚不过,至始至终都是李复在为她诊脉,太医院中,顾琅予有李复这个眼线,顾姮又岂能没有眼线。
雍贵妃淡淡笑了一笑:“补汤虽好,血燕与乌鸡也不能乱炖。”
终是避过这一风波,回到常熙殿,琴姑只当宁禾是一心还想再喝,又端了汤来。宁禾含笑接过,顾琅予进殿时,她才一脸愁容地望着他,“雍贵妃与顾姮是否在怀疑我身孕一事?”
她将方才的事说来,顾琅予面容也渐深邃,他只能嘱咐她不要出常熙殿走动。
自这件事后,宁禾便再没有出过常熙殿,而时间过得很快,这个六月在一番番汹涌的暗潮中过去,气温也是越加燥热。
夜间晚风都有几许燥气涌动,宁禾坐于殿内花苑中,案台上摆放了一颗夜明珠照明,有飞虫在扑那光芒,晚风涌动,风势时而很急,似乎有下雨的征兆。
宁禾命阿喜凿冰给她沁着西瓜吃,她吃了一碗,还想要,这时顾琅予已从书房忙碌走出,他接过阿喜递来的一碗切成小块的西瓜,拌着碎冰吃入口中。
宁禾无奈地望了望身前这人。
“贪吃这东西,对身体可没好处。”
“六月底的天,燥热得很。”
宁禾慵懒地倚在太妃椅上,她在常熙殿中穿着随意,一头及腰黑发只用了那支碧玉钗挽着,发丝如墨泻下,一袭缕金挑线烟罗衫穿在身上才有丝凉意,这但衣料薄,若隐若现,也只敢在夜间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