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庙中佛前的一火堆旁,三个找不到住处的行路人盘腿而坐。
荒郊野外, 雨声吵杂,冷风梭梭, 人虽在火前却仍觉身冷。
如此漫漫长夜, 三人似乎都有些睡不着。
“反正都睡不着, 我给你将一段志怪故事吧,那是二十年前我亲身经历的事情……”
最先到庙中的商客忽然开口,他略显老态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脸上的每一个褶子都比平日更加厚重,在成片成块的y-in影中商客给人的诡异之感顿生。在左右手边分别坐着两个人, 坐边的是一个相貌俊秀的白衣少年,少年有一双相较常人更大更亮的眼睛。而在商客的右边,是一个斗笠一直都没有说过话,也不知年龄与性别的黑衣人。
“我最喜欢听志怪故事,你快讲。”白衣少年似乎对商客的故事十分感兴趣,开口催促着商客将故事讲下去。
那个斗笠人也将头转向商客,从斗笠的黑布下传出了一个沙哑中性的声音,同斗笠人一样教人分不出性别。
“荒山野岭,莫说鬼话。”
“佛前有什么不可说的话?你莫要在意他,快点说你的故事。”白衣少年立即反驳了斗笠人,太想听故事的他一时心急伸手推了推旁边的商客。
“年轻人你急什么?”商客不知少年哪来的怪力,差点被少年这轻轻的一推给推到了。随后他盯着火堆,思绪飘远缓缓讲述了起来。
“二十年前,老夫曾在边境上开了一间茶馆做小生意。我记得,那是一个很炎热的下午,很长一段时间我的茶馆中都没有客人。”
“我以为今天不会再有人来,于是趴在桌上小憩了起来,就是在我刚睡下的时候!”
“我听到了一阵奇怪的铃铛声,那声音尤其的清脆,就像响在我的耳边一样。我吓得一个激灵,马上就醒了,然后我四处一看我的茶馆中空无一人。”
“那铃声哪儿来的?我心中泛着嘀咕,我正琢磨着呢,那铃铛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我一听就觉得奇了怪了,那声儿居然是从我茶馆外的那条大路上传来的。”
“然后我跑了出来跑到大路去看,结果你猜我看到什么?”商客故意将故事断在最关键的时候,转头问那个随着故事开展而一惊一乍的少年。
少年很给他面子的连声问:“你看到什么?快讲快讲。”
“我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红衣女人,那个女人赤着脚踩在滚烫滚烫的土地上……”
斗笠人虽然在商客讲故事的时候看了一眼,但是她的注意力并不在商客的故事中,她侧耳听着旧庙中细碎声音,唇边渐渐勾起冰冷的笑容。
在三人的头顶上,本该慈眉善目的佛陀因半张脸的铜漆脱落而显得面目可憎,巨大的佛陀俯瞰着火前的三人,火光也为它镀上y-in影。在隐晦之中,墨点出的眼珠诡异的一动。无人问津的旧佛前,积满尘垢的香案上,残留着烛泪的红烛顶着焦黑的烛芯,再次将红泪盈面。
嘀嗒一声,檐角的青瓦落下雨水,在阶前的水渍前更留下一滩水渍。
冷雨、寒风,不知因雨点还是因y-in风,破庙前扯落黄幡独自晃动。
斗笠人不动声色,正讲述中的商客将故事断掉,环抱双臂抱怨了一声,“这么突然这么冷?”
“哪里冷呀?”白衣少年似乎毫无察觉,将火堆拨旺之后,对着商客笑道:“你看着火堆这么旺,等一下就不冷。你快告诉我,那道姑真有本事把那银铃女收了吗?”
“那可不,人可是正经的蜀山弟子。”商客立马道,却在这时忽然听到一声低笑,声音传出的方向竟是那斗笠人。
“你笑什么?”商客问忽然出声的斗笠人,白衣少年也看向了她。
“我笑……哼,何方妖孽竟不知死期临头!”斗笠人低呵一声,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光绽如j-i,ng光的柔软长剑。斗笠人的长剑于商客耳边断发而过,商客在惊慌之中只听见风声之后耳边一声尖锐的哀鸣,回过头地上躺着一长尾鼠女,人面兽肢颈上一道新鲜豁口,于血流如注中奄奄一息。而那斗笠人的身影剑影再动,商客只见残影与哀鸣,惊鸿之间不断有重物不知从何处落到地面上。
正在斗笠人不断捕杀鼠人时,商客头上巍巍佛陀发出了气若洪钟的声音,“蛮横道人,你定要对我等赶尽杀绝?”
“呵,即为除妖人,自要将天下妖物一并扫清。你也不过是下一个。”
斗笠人道,在说完之后直接一跃而起,持剑劈向佛陀。佛陀伸出蒲手拦下这一击,同时自庙外雨幕中飞入一只水做的长蛇,两妖还未得意,便只听一声轻笑。铜佛自手部起整个在一瞬之间决裂成片片碎块,剑光刹那,水蛇迸散成一颗颗细小水珠,庙外的y-in雨忽然停在了y-in风中,原本的吵杂的夜幕忽然死寂成一片。
斗笠人收剑落地,看向目瞪口呆的商客,随即取下了自己头上的斗笠。
商客因刚才惊险而张口的嘴巴更不能合拢了,他指着斗笠人露出来的脸惊呼:“竟是仙长您啊!我正说着您呢!”
“巧了。”这斗笠人正是当初为商客收服银铃女的断微,时隔二十年,她已经变了许多。
一直都在兴致勃勃围观的白衣少年,在看到断微容颜的时候连连退后三步,哑声道:“你就是蜀山断微!”
“你说呢?”断微的目光转向白衣少年,泠泠光芒中透露着危险。
白衣少年闻言直接拔腿就跑,断微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