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手:“再多输一点吧。”
叶卓明轻笑出来:“我是医生我有分寸。”
陈路这才乖乖的让他撕下胶布。
“好了,让他多休息,应该不会有大碍。”叶卓明收拾起自己的出诊箱,边说道:“你也去睡一觉吧,抽了血会很乏力的。”
“我能在这陪他坐一会吗?”陈路摇摇头:“我不会吵他的。”
“随便你。”叶卓明耸耸肩,带着完成任务的臭美心情找肖言夫妇俩邀赏去了。
陈路终于在没有人的时刻,失落的扶住了自己的脸庞。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味。
仅仅二十四小时的距离,一切天差地别。
十六年的日子里,他做过很多别人一辈子也没能做过的事情,但今天一定是最疯狂的一次。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强暴别人,更不会是他最喜欢的人。
错了,真的错了。
陈路一直以为自己很早熟很理智,但为什么面对林亦霖,他连最起码的良知都丧失了,刻意的沉沦,忘却所有的道德勇气。
现在想起林亦霖的痛哭惨叫和求饶,他在自己身下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哆哆嗦嗦,心里才后知后觉的难受和不忍。
我配不上你,我不能原谅我自己,也不祈求你的原谅了。
陈路在心里凄冷的说着,紧紧握着林亦霖失力的手,贴在自己因失血而苍白的脸上。
他很想流泪,却又不敢。
因为流泪,总有一种什么都结束了的感觉。
有一种追逐
是无论你走多少路
坚持多少年
都无法完成的
因为你从一开始就不懂
人和人的距离
是无限大
——2005年5月1日
从来都辍学不止的林亦霖班长竟然请了大半个月的假没有出现,这着实让一中的人纷纷议论了段日子。
确切地说,是林亦霖和陈路两个人消失不见,虽然陈路是非法的拒不上课,同学们好几次在办公室撞见肖言拿着电话对他发火。
没有任何人在这个城市的任何角落里遇见过他们,尽管谣言各式各样,但真相显而易见,是根本猜不出来的。
要不是每天看着林亦霖病恹恹的靠在床上对着窗外的银杏发呆,就连陈路自己都觉得一切根本就不可能。
他只知道,林亦霖是真的病了。
已经房蜗居了两个礼拜,很少吃东西,就会愣愣的捧着英语书让时间缓慢过去,有一回他在浴室半个小时没出来,紧张的肖言撞门进去,看见林亦霖蹲在浴缸里动都不动,水早就凉了下去。
当然,从出事起,他就再没说过半句话。
“肖老师,快。”颜小柔端着托盘从厨房出来,伸出手去给肖言个眼色。
是熬了很久的红豆牛奶汤,还冒着氤氲的热气。
“自己留着吧,我看他也没心情吃。”
“你不会劝他吃,还老师呢。”颜小柔撇撇嘴,把汤塞到肖言手里:“这孩子是忒可怜。”
“哟,不包庇陈路啦?”
“这回他不对嘛,可你也不能把错都推到小路的身上,他还不懂事。”颜小柔不忘保护娘家的小少爷,说起来,她和肖言也是远亲,当初要结婚还被老人们阻挠了很久,还好叛逆的颜清薇女王气质无敌于世界,一手遮天把两个高材生定下了。
“十六岁了还不懂事。”肖言哼:“够量刑了。”
“废话。”颜小柔亲昵地拍了他一下:“快去让你的宝贝学生吃饭,在这么着他非垮了不可,心理学上说呢,忍受打击会经历震惊,痛苦,逃避,然后接受现实,你做老师的得帮帮他嘛,跨过这道坎,他会更坚强。”
“我知道,来,给点鼓励。”肖言笑着亲了亲老婆,端着红豆汤向楼上走去。
“看书呢?”肖言敲敲门,对这林亦霖耐心无限:“我进来了。”
缓慢的合上手里的课本,林亦霖淡漠的看了一眼算是回应,又扭头看向窗外发呆。
肖言微笑,坐在了床边,腾出手端着红豆汤轻轻的舀着:“来,吃点东西,你不是最喜欢吃甜的吗?这可是你师母亲自做的,她都不肯给我煮饭呢。”
林亦霖摇摇头,纤细的手指彼此握着。
“总不吃东西,身体会垮的,身体垮了什么都干不了,实现不了梦想,也照顾不了妈妈,你就这么不在意?”肖言故意反问。
提起母亲,林亦霖黯淡的眸子终于动了动。
“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觉得人生灰暗,生活绝望,可是孩子,人活着难免要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不幸,我还是那句话,付出的更多,得到的更多。”肖言递过碗:“如果你还相信老师,就把它吃了,爬起来一切从新开始。”
林亦霖依旧不吭声。
“我一直觉得你特别的坚强,现在也这么觉得。”肖言谆谆善诱,舀起一勺淡红的甜汤递到他的嘴边:“不要选择消沉,你这么聪明又肯努力,会有希望的,不然妈妈要谁来照顾?她还等着看你有出息呢。”
想起母亲日复一日年迈的模样,林亦霖沉闷的心理无限酸楚,他不想她担心,可是自己却像倒了似的,怎么也站不起来。
“要不,明天我把你妈妈接过来?师母做的饭你又不爱吃。”
“不要!”林亦霖条件反射,有点细哑的声音终于冲破喉咙,愣了好一会,他才再次回过神来,小口小口的,把勺子里的汤啜饮了下去。
温热的,香甜的,这就是他从小一直相信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