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诫自己她现在属于这里,那次也是实在烦闷才多说了几句,之后也再没提过。没想到卫珩竟然记在了心上,还真给她弄到这种东西。想到这里,楚珺心里像有一股潮水温柔地漫上来,缓缓包裹住她,让她心里一阵湿润。
玉屏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见她捏着那物件半晌无语,有些奇怪,“小姐?这是什么?”
楚珺猛然回神,“嗯?”她发觉了自己的失态,掩饰道:“没什么,一些小把戏罢了。”虽然这样说着,她却很小心地把手里的笔放回原处,将盒子放进她身后马背上的褡裢里。
玉屏见此,好像明白了什么,也不再问,笑嘻嘻地去找翡扇说话了。
晚上她们在驿馆歇下时,翡扇与玉屏住一间。玉屏找了个机会对翡扇道:“姐姐,你有没有觉得,卫大人对咱家小姐……”
翡扇睃了她一眼,“主子们的这种事,也是我们能议论的吗?”
玉屏陪着笑,“我这不是关心小姐吗?再说,也就是对着姐姐我才敢这样说,旁人面前我定是半句也不会提及。”她见翡扇不说话,知道还有商量,接着道:“小姐与公子赞的事我们也能知晓一二,卫大人的身份又贵重,小姐这样夹在两个人中间,万一有什么荒唐……”
翡扇抬手止住她,“虽说小姐待我们如姐妹,但我们还是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主仆有别,主子的事我们上心着就好,有不妥当的地方我们也是提醒,绝不能替主子拿主意。小姐做事一向稳当,莫说现在与卫大人没什么不妥当,就是有,有些话也是我们说不得的。”
玉屏本还想说什么,看到翡扇严肃的表情,又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她兴致缺缺地应了,转身准备走开。
翡扇看她这样,又有点内疚,话不该说那么严厉。再说,她与玉屏同为侍女,她怎么能教训一般地与玉屏说话呢?她咳了两声,让语气轻快起来,“我看妹妹你呀,不是对小姐上心,是对卫大人上了心吧?”
她是玩笑话,玉屏却像被踩到尾巴似的跳起来,回身就来闹她,“姐姐胡说什么!玩笑也要有个界限,卫大人是我们能肖想的吗!姐姐还怨我没有分寸,我看姐姐行事才孟浪!”
玉屏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翡扇只道是她不好意思,也笑着陪她闹了一番,直到两个人都有些疲倦,才熄灯歇了。
楚珺在最热的七月下旬回到了瑶谷,一路的蝉鸣吵得人心里无端的烦躁。楚珺更是一刻也坐不住似的,来来回回在所有房间里转,想起什么拎在手上就收拾进箱笼里,弄得她们回来的行李还没收拾,又在前厅堆了一堆东西。翡扇与玉屏十分疑惑,但见楚珺焦躁,都不敢开口询问,只是默默跟着,帮楚珺把她递过来的东西收拾起来。
这天是奉德十七年的八月十四,中秋节前一天,月亮已经圆了。清晨还有露水的时候,楚珺在吩咐翡扇和玉屏检查第二天要送给舅舅舅母的礼物。很多年以后,楚珺依然能回忆起这一天的很多细节。楚珺和翡扇玉屏都在前厅,一个外院伺候的婢女来向翡扇禀告说,颜缜那边来人了。
楚珺快步走到外厅,来人是颜缜几个贴身随从之一。能看出来他是一刻也没耽误地赶到自己这里的。见楚珺来了,他恭敬地行礼,语气郑重,一点也不匆忙慌乱,让楚珺不由赞赏。
“表小姐,宗主请您按品大妆,速去凌风阁接旨。”
像是等待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比起紧张,楚珺更多是坦然。然而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却远没有到放下来的时候。
楚珺已经很久没有接触“按品衣妆”这种事了,她不由地暗暗自嘲,自己一个没封号的皇女,按什么品呢?
翡扇和玉屏像是突然知道了楚珺这些日子的焦躁所为何事,一时有些慌乱,但也很快镇定下来。玉屏匆匆回了内室去查看楚珺的衣饰,翡扇则陪在楚珺身旁向内室走去。翡扇见楚珺的目光有些不定,猜测到原因,对楚珺道:“小姐可按嫡皇女衣妆。”
楚珺一顿,转向翡扇,“谢谢你。”
翡扇笑着道:“小姐快去内室准备着吧,我去帮玉屏看看。”
兴国尚紫,皇族多服紫,以黛紫帝色为首,下设紫棠、青莲、正紫、淡紫、雪紫、雪青等色以别身份。按品嫡皇女或嫡皇子当服正紫。
玉屏和翡扇费了好大劲才从箱底找出一件接近正紫的有银白色缘边的衣服,两人忙手忙脚地帮她换上,又给她重新梳了发髻,最后簪上小金鹤的步摇。一个帮她整了整衣角,一个帮她理了理身后垂下的头发,楚珺又对着铜镜仔细看了看自己的仪态,这才稳步走出内室。
传旨的内侍楚珺并不认识,也就是说,这可能是孟氏的人。楚珺一面庆幸舅舅吩咐的那句“按品大妆”,一面行动沉稳、仪态整肃地迎过去。
颜缜等人都在凌风阁前候着,楚珺一到,那内侍不着痕迹将楚珺打量一番,这才道:“五殿下到了,那奴才就宣旨了。”
楚珺颔首,“有劳公公了。”
“诏曰:皇五女楚珺,敦肃纯孝,恪敬恭顺,奉德十一年因养疾迁居瑶谷,现已及笄,特召回京,以躬奉朕,身先事孝,朝野俱望。钦此。”
“儿臣楚珺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内侍将圣旨交给楚珺,“殿下,车驾都已经候着了,殿下便赶紧准备着,回京之事是越快越好啊。”
楚珺恭敬地接过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