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还是嫌我老。”
“但是!”孟景春目光盯着他不放,“相爷现在就跟个小孩子似的,我还嫌相爷不懂事呢!”
沈英抬起那只一直垂在桌下的左手,忽然伸过去轻捏捏她的脸:“委屈你了。”
温软语气一下子捶中孟景春的小心脏,她稍稍扭头轻咳一声:“看来相爷今日真是发热了,得吃些药。”
“不烧。”沈英看着她,道:“让你忙成这般,且没名没份地跟着我,的确是委屈你了。”
孟景春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浅呼了口气,良久才说:“不要紧。”
“小骗子。”
孟景春将手缩回去,鼓鼓腮帮子,不服气地说:“才不是。”
沈英上身忽然前倾,直接靠了过去。孟景春上身坐得挺直,任他靠着,抬手轻拍了拍他后背。唔,真想这样一直抱着呢,若不是天气太热的话。
沈英轻嗅她发间淡淡青木香,心中更觉怅然。孟景春却开口说:“我今日在外跑了一天,出了一身汗,相爷别嫌弃汗臭味。”
沈英仍是靠着不动,过了会儿说:“你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哪里?”
孟景春随即便回道:“江州啊。”
“带你去个更远的地方,你要去么?”
“哪里?”孟景春问出后便立刻想了一下,又紧接着问:“楚地?”
沈英先是沉默,最终是应了一声。
孟景春暗吸一口气:“相爷要回家么?”
“是……”沈英做这个决定似是思虑了良久,又说:“且我想带你一道回去看看。”
孟景春心说好是好,可……现下又岂是说走就能走的?楚地来回至少一个多月,若要再住上一阵子,怎么算也不会少于两个月。且这会儿,又岂是能脱得了身的时候……
她正琢磨着,沈英已是不急不忙地开口道:“不必担心时日不够,我现下受了伤,暂可不回朝,至于你那边的事,我方才已同严学中说过了,告假两月亦不碍事。”
孟景春心道严学中这个人怎能这样?一面责她怠工,一面这么轻松地答应让她告假,是变得有多快?!
“只是——”沈英自己亦是坐正,看着她的眼道:“这样一来,行路便非常赶,会很辛苦。”
孟景春唇角绽了一笑:“要什么紧,京城好闷,难得出个远门,应该是高兴还来不及,还怕路上的辛苦做什么?”
沈英轻拍拍她的肩:“早些去歇着罢,你将大理寺的事做个交接,其余事情我会准备好,这两日便出发了。”
孟景春只用力点了点头。
她自然知道到这个程度意味着什么,且恐怕现下连严学中沈时苓都已经对他们的事清清楚楚,只有她一个人还天真以为瞒了一众人。
与沈英一同回楚地,是解他的一个心结;对于自己而言,亦是意味着重新开始另一个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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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礼官的案子被严学中亲手接了过去,孟景春手上一些零零碎碎的案子也基本已了,她与同僚只说家中忽然出了些事,得赶紧回去。本朝本就重孝道,同僚听她这样讲,还以为她家老人出了什么事,便也不多问。
她将手上这些事情处理完,沈英那边也已是准备妥当。
临出发前一晚,孟景春却忽然被沈时苓喊了过去。
沈时苓单独在卧房与她相见,竟也不再拐弯抹角,径直道:“阿英的伤似是伤口很深,不容易好,路上不要让他太累。”
“诶?”孟景春先是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却突然想到些不大好的事情,脸登时一红,忙说:“不会的不会的。”
沈时苓轻笑了笑,然这笑意却转瞬即逝。她又道:“我爹与阿英的关系很微妙,这么些年过去,再相见虽未必会再吵,但总不会太自然,你多劝上一些也好。”
孟景春鼓足勇气问道:“不知相爷当年是为何离了家……”
沈时苓回她:“理由其实很简单,我爹以前做的生意不是什么正经生意,阿英从小念书念出了骨气,自觉十分羞耻,一气之下便离了家。他走了这么些年,从不再问家里伸手。即便当年三元及第风光无限,也与家里没有什么关系,几乎已断了往来。我父亲这个人拗脾气,别人做的傻帽决定从不肯劝一句。阿英亦执拗,且他其实脸皮薄得很,别看现下装得一副波澜不惊的厚黑样子,其实仍旧很容易不好意思。他现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回去一趟,你功不可没。”
她顿了顿:“说起来这事情还要谢谢你。”
孟景春忙摆手道:“不敢不敢……我,什么都没有做呢……”
沈时苓淡笑:“你与我不必不好意思,阿英以前的寡情模样我是知道的,可他见了你便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我母亲一直担心他会孤苦一辈子,若这次见到你一同回去,定是要乐得睡不着的。”
孟景春抿了抿唇,被她说得越发不好意思。
沈时苓语速渐渐慢下来:“我母亲很喜欢吃芙蓉楼的八格点心,以前阿英还未离家时常买与她吃,后来阿英离了家,母亲便再未吃过,怕伤心。”
孟景春自然听出她这话中的意思,低着声回:“届时我会买的。”
沈时苓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又道:“至于代悦那丫头……你文章写得那样好,自然是读了许多书。那丫头是个书呆子,你应是能与她谈到一块儿的,只是代悦这些年未见阿英,虽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时时刻刻缠着,但估计也少不了会烦他,你多担待。”
孟景春只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