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你可还记得我吗?”
少年不过十二三岁,
整个人看起来瘦骨嶙峋,
露出的一截小臂上带着伤痕,
身上的衣衫单薄,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过于细瘦的胳膊衬得袖口及其宽大。
他身子不住地往马车角落里缩,脸上皆是惊恐,眼神不看夏璎,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夏璎慢慢向他靠近,抬手给他解捆绑手脚的绳子,轻声细语道:“你不记得我也不奇怪。我们见面的时候,你才七岁。我记得你叫张永荣,是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少年终于抬眼看向夏璎,但很快又低头缩回了角落。
这个张永荣是张安在外面和一个青楼女子生的儿子。
张安年近五十,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是重视的很。奈何家中正妻彪悍,张安一方面怕妻子闹腾,一方面又怕儿子进府会被苛待,所以一直悄悄养在了别处。
张永荣七岁的时候得了一场疟疾,大夫请了一个又一个,都不见好转。情急之下,张安才抱着儿子求到了夏璎的父亲那里,病治好了,这件事才算是没能瞒下去。
自从上次见过张安,夏璎就疑心张安之所以冒死回京,一定是和这个唯一的儿子有关。
果不其然,通过沈念的帮忙,最终查到张永荣这两年一直被关在吏部的大牢里。至于他是以何种罪名被抓,却是机密,就连沈念也没资格查看案卷。
想要知道那个幕后的人,想来只有从张安的口中问出来了。非常之时用非常手段,夏璎买通鬼人去将张永安救出来,也就是握住了张安的软肋,不怕他不开口。
夏璎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来,起身给张永荣披在身上,柔声道:“你别怕,我现在带你去见你的父亲,好不好?”
少年不说话,即使是听到“父亲”两个字,也毫无反应。
马车行至城门口,守城的卫兵上前将马车拦了下来,呵道:“车中何人?”
马夫勒停马车,毫不客气道:“瞎了你的狗眼,静宁侯府的马车你也敢拦!”
那守卫这才看清马车上印着静宁侯府标志的灯笼,忙躬身道:“小的眼拙,敢问车上是侯府的哪位贵人?”
夏璎神色不动,伸手将张永荣身上的披风拉过头顶,取出侯府的令牌递出去,肃声道:“世子突染恶疾,未免传染给老侯爷和夫人,我特带夫君连夜出城疗养。”
守卫看清侯府令牌,面露为难,躬身道:“世子夫人恕罪,如今城门已关,还请世子夫人明日再出城。”
“怎么?你是想让世子亲自跟你说吗?”夏璎将车帘掀开一角,冷冷地目光扫向那守卫,“世子的脾气想必你也听说过,若是你非要惊醒了世子,他可不会像我这样客气跟你说话。”
守卫抬眼往马车里瞧了一眼,隐隐看到一个歪在车壁上睡着的影子,想到京城中关于这个混世魔王的传言,踟蹰了一下,道:“世子夫人息怒,小的刚才也是例行公事。既然世子身体有恙,小的自不敢惊扰。”
他随即挥手向后,扬声道:“开城门!”
城门“吱呀”开启,夏璎从里面递出一锭银子,“如此,就多谢了。”
守卫将银子接过去,恭顺道:“多谢夫人,望世子早日康复。”
马车出了城门,便一路朝着静宁侯府的别苑驶去。
到了别苑门口,车夫将张永荣从马车上抱下来,跟在夏璎身后进了门。
别苑的管家没想到少夫人会深夜到此,听到小厮回报,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迎出来,惶恐道:“少夫人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夏璎淡淡看他一眼,问道:“世子前阵子送来的人在哪里?”
管家扣好领口的最后一颗衣扣,躬身回道:“小的给安排在了西偏房,每日会有专人给他送饭,一应住食从不敢缺待。”
“把他带到偏厅见我,”夏璎径直往厅内进,一边吩咐道:“我这里不需要伺候,你只要把那人带来,其他的人没我的吩咐,不许靠近偏殿。”
管家躬身领命,一刻也不敢耽误,小跑着去西偏房叫人。
张安神情颓废地低头跟在管家身后,进了西偏房也不见抬头,只是木愣愣地站着。
在别苑的这些日子,他的头发又白了许多,满脸皱纹横生,佝偻着背,老态更重。
“张叔,”将无关的人遣出去,夏璎沉声开口,“你抬头看看,我身边的人是谁?”
张安缓缓抬头,待看清那个被宽大的斗篷包裹住的身影后,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总算现出一些亮光来。
他一步一颤地朝张永荣靠近,面上激动难掩,老泪瞬间涕流而下,但张永荣却似是不认识他般,眸中满是惊恐,一步步往后退,甚至躲在了夏璎的身后,企图寻找庇护。
父子血亲,却相见不相认。张安看着近在咫尺的儿子,顿时百感交集。
他无法想象儿子曾受到了怎样的折磨,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想想上次分离的时候,儿子还曾抱着他的腿一声声喊着爹,如今,却完全视他如陌生人。
儿子的转变深深刺痛了张安,心内仿若有千把小刀在割,一寸一寸,血肉模糊。怕再吓到儿子,张安停下脚步,顿了顿,缓缓跪下身子,终是放声大哭起来。
寂静的夜里,男人凄厉的嚎哭声,惊飞了一树的麻雀。
夏璎耐着性子等他宣泄,直到哭声渐渐低了下来,才沉声道:“张叔,人我给你救出来了,现在,你还不肯说出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