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乔心刚从叙利亚回来,众人纷纷好奇的问起了她在那边的经历。
经历……吗?除了吃饭睡觉,她基本都在围着手术台打转,临时医院人手严重不足,她只能马不停蹄,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
面对着灼灼目光,乔心只得捡了几个手术案例讲,听得妆容精致的女士们捂住嘴巴,连连娇呼真是太血腥了。医疗术语听多了难免无趣,不断有人旁敲侧击,表示更想听那边的政/府军、各路反对派、极端组织、美国人、俄罗斯人……等等之间的爱恨情仇,阴谋纠纷。
乔心被问的一脸茫然——她作为无国界医生,不问人种宗教政治立场,只管治病疗伤救人,更何况她本来就对政局什么的兴趣缺缺,更是无从讲起。
即便是罕有的闲暇时候,她也在忙着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寻人。更何况……回忆起这些来,免不了勾起她目睹过的战争中那些血淋淋的伤痛死亡,那些惨烈又鲜明的画面涌入脑海,她忍不住紧闭了闭眼睛。
乔心觉得胸口有些闷,深吸了一口气,冲对面的几人歉意的笑了笑,“抱歉,我想去拿杯酒……”
她话音未落,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砰”的一声炸响。乔心的身体猛的一颤,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一时间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别怕,不是枪声,”一只温热的手掌从身后轻轻搭上她的肩头,安抚性的轻拍了拍,醇厚和缓的男性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只是有人在开香槟而已。”
乔心有意识的调整着呼吸频率,好在她过呼吸的症状并不严重,很快渐渐放松了下来,转身面向声音的主人。一看之下,她不禁在心中赞叹此人的好相貌——
男人身架高大挺拔,肩宽腿长,以她一米六五加高跟鞋的高度,只能堪堪平视他的下巴,推断身高应该在一米八五以上;一身笔挺修身的正装,衣料剪裁都颇为考究,而且是最为正式的三件套,打着黑色的领结;他的脸廓棱角分明,鼻梁高挺,一双黑亮深邃的眼睛,正用满含担忧的关切眼神看着她。
乔心用目光比划了一下这人的肩背胸腹,在脑中跟昨天那张小卡片一对比,蓦然意识到……这难道就是语书曾经说过的,那种“知道的太多了”,还有“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的情况?
正常的处理方法应该是不要当面戳穿……吧?
“谢谢,”她微微一笑,简单的解释道,“刚回国,难免容易受惊。”她大方的伸出左手,“乔心,医生,不过我猜你已经知道了。”不然不会一口道出她的sd反应。
展屿关切的神情转换成一个温雅的笑容,伸手回握住她的手。出乎她意料的是,他没有简单的握手了事,而是将她的手抬至胸前,欠身低头在手背上轻轻一吻,触之即离——一个标准的吻手礼。
“展屿,泰元慈善基金会总理事。”
乔心了悟,今天活动的主办方就是这个泰元集团名下的基金会,能把宾客都认全,还把各人的来历背景了然于心,这位理事先生还是很不简单的。
展屿垂下眼帘,目光落在乔心的手上。她的手柔滑细嫩,不像一般外科医生一样被消毒水侵蚀的粗糙;手指如根根玉葱般纤细修长,椭圆形的指甲透着健康的粉色,前端修理的平整圆润,没有花里胡哨的美甲修饰。
他的拇指微动,抚了抚她的虎口处,问道,“乔医生手上这颗痣很特别,是天生的吗?”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乔心一时间都忘了把手收回来。她顺着他目光的方向,垂眸看到自己左手虎口处那颗红色的小痣,点了点头,“是的。”
“形状像颗心,很漂亮,很衬你。”他轻轻的放下她的手,屈起右臂,欠了欠身,“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陪乔医生去吧台,一尽地主之谊呢?”
乔心从善如流的挽住了他的手臂,见他笑着和包括林院长在内的周遭众人点头寒暄,这才意识到自己——或者说挽着展屿的自己——方才成了周围人群注目的焦点。
她淡着脸回视了一圈,不明白她有什么好看的。吻手礼这种老派的礼仪的确有些过时了,但做出举动的人又不是她,看她干嘛?
这时展屿轻晃了晃胳膊,低头询问她,“走吧?”
林院长给了乔心一个鼓励的眼神。帝新医院每年都收到泰元慈善基金会数额不小的捐赠,对医院的设备更新和人才队伍扩充大有用处。比起他这个老头子来,年轻人搞起社交应该更容易,再说让展理事认识一下他们的神外新星,对医院的形象有益无害——这也是他千叮万嘱让乔心今晚必须出席的原因之一。
至于之二嘛……那丫头很快就会知道了。
……
温天成倚在吧台上,看着臂弯中挽着女医生向这边接近的展屿,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好。
这家伙,还有两副面孔……
展屿简短的给二人互相介绍了一番,又征求过乔心的意见,为她点了一杯马提尼,自己要了曼哈顿。
等待调酒师调酒的间隙,展屿忍不住好奇的发问了,“乔医生刚才就一直在盯着我看,虽然我很想自恋的认为是乔医生的目光完全被我吸引住了,可我还是想问一问……我有哪里不妥吗?”他用玩笑的语气调侃道,“还是说乔医生的眼神堪比x光,我该担心自己的思想都被你看穿了吗?”
乔心的确是一直忍不住用炯炯的炙热目光频频看他,被这样一问,她无意识的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