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出声,“别哭。”
只听那哭声顿了一下,随后像放开了束缚般,痛哭失声。
云黙呆住了。他开口只是想劝慰一下,怎么哭得更厉害了呢?那么娇小的一个姑娘,怎么有这么多眼泪?
乔心跟在推着行李车的云默后面,不好意思地道,“那个,抱歉昨晚打扰到你了……”
她昨晚只眯了一小会儿,就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她好像有段时间没有做过噩梦了……
她裹紧了毯子,盯着机舱顶上的按钮,了无睡意。她想起以前被噩梦惊醒时,不管是什么时间,展屿总是也会跟着醒来,把她抱在怀里,细细地安慰,告诉她别怕,有他在。
有时她实在是睡不着,他也会顶着浓重的睡意,强撑着陪她说话,给她讲商界那些老狐狸的精明算计,讲他去过的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计划他们以后要一起去哪里做什么……
他总是会陪着她,一直到她睡着,从来没有一次是先于她睡去的。
以后都不会有他了……她亲自策划着逃离了他的身边。他们天各一边,不再有关系。
以后他的身边会有别人……他也会那样哄着她入睡吗?
不知不觉间,泪珠滚落腮边,渗入唇缝,涩涩的。她怕影响到邻居,只能咬紧了唇,竭力忍耐着小声抽噎。
可那个沉默寡言的人居然强硬地命令她“别哭”!
展屿说话也喜欢用祈使语气。为什么一个二个都要命令她?什么时候她连好好哭一场的权利都没有了?
乔心越想越伤心,索性不再压制,痛哭出声。那些伤心、压抑、煎熬、徘徊、心碎、留恋、担忧……好像用自己的整个生命也无法倾诉,只能化作无尽的泪水。
她在哭泣中终究是睡着了,早上醒来时,眼睛红肿,脸颊干燥紧绷,嗓子也哑了。也是,现在没有展屿在她睡着时帮她敷眼睛擦脸了……
云默听乔心道歉,只是摆了摆手。他都不敢开口了,万一她又哭了怎么办?
他宁愿跟一个加强排的恐怖分子正面作战,也不敢面对这姑娘那决堤的眼泪。
☆☆☆
到了叙利亚海关办理入境手续时,乔心才发现自己被坑了——
她——不对,是“安心”,跟云默的假身份居然是一对夫妻!
怪不得络腮胡子离开前嘘寒问暖各种殷勤,还那么体贴地问她还缺什么,原来是心虚啊!
什么“安心”,分明是没安好心!她才从婚纱试穿现场逃出来,就被安排成了个已婚妇女,这像话吗?!
“只是为了方便。”
云默见乔心盯着那份表格咬牙切齿,出言解释了一句。他不自在地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耳朵,出任务时经常需要伪装身份,但他还是第一次跟人伪装夫妻……
乔心从行李箱中拿出一副墨镜,在遮住红肿的双眼之前怒横了他一眼——络腮胡子不在,她只能迁怒了!
她转过头,却瞥到一旁的一个长袍男人手中拿着一本《商业周刊》杂志,那封面……
云黙见乔心陡然顿住了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询问地看了她一眼,却完全被无视了。他循着她目光的方向望去,看到杂志封面上剑眉星目、西装笔挺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了悟。
他知道,那就是那个让她在飞机上伤心痛哭的男人。
她在睡梦中还会时不时抽噎。毛毯滑落,他帮她捡起来盖好,却听她呓语了一句“屿……”
云默拿着行李,跟上突然加快了步伐的乔心,心中对那个人嗤之以鼻——
只会伤女人的心,算什么男人?
第56章
-r56-
展沫在清山别院暂住了下来。
没办法,展屿这几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派出越来越多的人去找人,其他事务一概不管。他向来在各方面都很靠得住,小小年纪就在展氏独当一面,像这样全面撂挑子的情况,展沫从来没听说过。
这样下去,不光他的身体吃不消,老爷子也要起疑,他们二叔非得联合其他董事会成员造反不可,那她可弹压不住!
这状态实在太危险,展沫只能就近看着,先替他处理展氏的一些日常事务——谁让她小时候欺负过他,亏欠了他呢?
她这才蓦然发现,她对这个异母弟弟的生活实在是一点也不了解。
小时候,她认定是他那个戏子妈当小三雀占鸠巢,连带着也痛恨这个“野种”,对他冷嘲热讽都是轻的,联合着展岭和其他同辈孤立他、欺负他的事情也没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