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落“恩”了一声,甩开刚刚那些思绪,笑着拉过她的手:“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这事以后慢慢来,我们先出去走走吧。”
舞依松了口气,跟着她向御花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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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陈齐开战的消息传到长安,宇文邕便难掩兴奋,他觉得陈顼这次是帮了他个大忙。
而从目前的战况,陈将吴明彻善谋,也善用萧摩诃、裴子烈这类的勇将,齐军虽派了有膂力者为前队,又有苍头、犀角、大力,西域善射的胡人等军队在后为援,但纵观下来却缺乏统一部署。
仅吕梁一战,齐军损兵折将,丢了秦、泾二州不说,其他城池也陆续开始失守甚至投陈…
想想去年的时候,齐国的军力还让周陈甚至突厥无可奈何,今年的局势却急转而下。看来没了段韶和斛律光,齐国的军力折损很大…
他嘴角挂着微弧,手不自觉地攒紧。
“陛下,司马大人来了。”门外的侍从禀报道。
宇文邕松开紧握的拳头,快步出门去迎他:“道融(司马消难的字),你来了。”
“陛下。”司马消难恭敬地行了一礼。
宇文邕虚扶一把:“朕有些事情想找你请教,今日不如随朕在宫中走走?”
司马消难应诺下来,便随着他向御花园而去。
御花园,尘落掐下一朵白色的兰花别在舞依头上,不禁感慨一句:“鲜花衬美人,人比花还娇。”
“夫人又取笑奴婢了…”舞依轻垂眼眸,举手投足间自是一番娇羞之态。
尘落见她如此,不禁笑出了声,正想继续逗她几句,却无意瞥见了远处走来的人…
宇文邕似乎也看到花丛中的人,顿了片刻便带着司马消难向这边过来。
尘落和舞依一前一后行礼道:“陛下。”
“夫人不必多礼。”宇文邕扶起她,感觉到她手心渗出不少汗。
尘落直起身来,轻轻抽回了手,又看向他旁边的人,眸色稍暗。
她庄重地对来人一笑:“多年不见,不想在这里见到姑父,不知道姑姑如今可好?…”
“淮安…殿下…”司马消难听到她的称呼微微怔愣,犹豫了下方回礼道,“晋阳她挺好…多年不见,殿下不仅出落得如此标致,还成了皇妃,您的事迹,我早有耳闻,可惜先前不在京中,未能一睹殿下出嫁之景。”
“姑父是取笑我了,我哪里比得上您风光,听闻您刚刚升为大司寇,淮安便在此恭喜了…也请带我问候姑姑…”尘落欠了欠身。
感觉到一侧宇文邕的目光,她迎上他的视线,毫无畏惧:“想必陛下与司马大人有事要谈,我先告退了…”
宇文邕点了点头。
尘落回身,见舞依正垂首看着地面,不禁又唤了她一声。
舞依似是刚刚反应过来,猛一抬首,兰花飘落,青丝扬起,夹杂着淡淡的兰草香。
宇文邕留意到,轻眯了眼眸,直到两人走远,才开口道:“道融觉得,此女可否?”
司马消难依旧望着那方向没有回答。
宇文邕嘴角轻扬,又唤了他一声。
司马消难这才意识到失态,开口问着陛下何吩咐,宇文邕却未再提及,只道今日让他先回去…
司马消难领命,又看了眼尘落两人消失的方向,这才离开。
宇文邕望着司马消难渐渐走远,刚刚的情景又一次浮现。
他请司马消难游园,随意说起他父亲司马子如曾是齐神武皇帝最亲信的部下,为他建功立业出谋划策,可子孙却因遭人诋毁,被齐氏所疑。他们宇文氏一直敬重他们父子二人,如今公既已入周多年,他定当委以重任,也望公能相助于他。
司马消难闻言感慨万千,说起他父亲为齐氏所做更是悲从中来。
当年齐神武专宠大尔朱妃,又因高澄与自己妾室私通的传闻起了废立世子王后之念,那时如果不是他父亲力劝神武不可废了元妃,又亲自重审此案,让宫女们改了口径,难保神武会做什么决定。这事情连神武帝自己都说全其父子者,为他父亲之功。可父亲去世没多久,他遭州人所弹,发妻不睦,朝中之人也碍于他曾经的功勋,在帝前诋毁。他无奈之下举州来附,不想周国待他甚厚。如今陛下启用,此生定不相负。
他听后大笑,将亲政以来的诸多想法一一说来,其实短时间让百姓休养生息,让国家积蓄力量,只是为了平定天下做准备。
司马消难深以为然,也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坦然分析起齐国如今的情况。
他认为齐神武为一代英豪,高洋以累世之资得登大统,却不能始终,高演虽有贤风,怎奈早逝,自高湛以来,齐氏后人无能,而累世功臣,皇亲贵戚屡遭陷害,是天将亡之。
既然早晚会走向灭亡,不如他们推波助澜,让其内部的势力进一步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