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缓缓出发,马车也平稳地动了起来。
车中两厢静默。
突然,尖锐的笛声划破了长空,也穿入车帐…
尘落眼中一颤,这笛音,是二哥的吗?
紧接着,有歌声飘了进来。
歌曰:
高高山头树,
风吹叶落去。
一去数千里,
何当还故处!
何当还故处!…
何当还故处……
她眼帘轻颤,泪水便涌了出来。
何当还故处?
或许,此一去,再无机会重返故土…
至少她明白邕哥哥不会轻易给自己制造麻烦和威胁,所以长安便成了她诸位兄弟手足往后安息的地方…
车外隐约传来勒马之声,随后帘帐外有人禀报道:“陛下,押送的队伍因为刚刚的笛声和歌声骚动了,那些齐国人不愿意前进…”
宇文邕面色一沉:“是谁在吹笛?”
“是高孝珩。”
“他若是有力气吹笛,便别让他再坐车,下来和诸人步行!”宇文邕的语气冰冷。
尘落手下一紧,抓住他的袖子,求助地望着他。
宇文邕叹了口气,又道:“算了,让他好好在车里休息,令人把笛子收了…再派人去传召,谁再扰乱队伍前进,按军法处置!”
车外的人领命而去。
尘落松了口气,心里不禁为二哥担忧,也为他遗憾。
那日她见了二哥他们,后来却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回了含光殿,她便追问他二哥他们的情况?
他有些不悦,只道让她别担心,他们都没事,但如果他二哥这般不愿见她,以后也不许她再去见了。
她当时很委屈,可想到在龙舟上的情景,心里也难过。
想到宇文宪与她提及的那些二哥的言语,她更是说不出滋味。
二哥,若是盛世,你荣登九五,或许会让齐国的百姓安居乐业吧?
可惜你生不逢时,又是我北方的王子…
这不是你的错,错在我们的力量太小,无法改变一切…
你真的尽力了,不枉是神武之孙,文襄之子…
二叔…对不起,我们没有守住你打下的江山…
也许从我们帮着六叔九叔灭掉杨喑开始,一切的循环便无法停止了。
她再次撩开帘子,不一会儿便再听不到刚刚那些声音,而两队人马也在岔路分开了…
“我们要去哪儿?为何会走这条路?”她视线依旧停在另一个方向。
“我们走访下东土的各州再从玉璧回去,顺便我想亲自会会那个屡招不降的东雍州刺史。整个齐国,怕是唯有他一个令朕敬佩。”
“你说傅伏将军?”
“恩。”宇文邕颔首道,“先前尉相贵被擒,他不肯降我我没什么说的,并州攻克的时候,韦公亲自前去,还带上了我授上大将军、武乡郡开国公的诏令,他道事君有死无二,我敬重他。如今齐国都是我的,他见了我的赦诏依旧固守,恐怕唯有朕亲往招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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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一路行得并不快,宇文邕沿路考察着齐地的民风,所以这回程的路走得曲折,他也时常在入城休息的时候带人便装去街上闲逛。
绕道定州时,他下令册封了杨坚为定州总管,留下抚恤。
入城之时,杨坚在前面开道,尘落坐在车中听到外面百姓的嘈杂之声,也不免惊讶地探出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