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完全陌生的守军根本没有耐心听他罗索,不耐烦地说:“快走快走,没见过什么周长生,要不就没出宫,要不就去客栈打听,别在这里罗索了!”
徐大伯却根本不以为意,自顾自说着:“草民已经打听了,可就是找不到,军爷行行好,听说女儿要出宫,我已做主给她聘了人家,如果带不回去,人家还以为我贪图聘礼把女儿卖京里了,告到官府可是要吃官司的!”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饼子满脸讨好地笑着递过去:“乡下人,没什么好东西,两位军爷相必肚饥了,这是我从家中带来的,送给军爷一人分一半充饥吧!”
两位守军看着干硬的粗面饼子,气得脸都发白了,正欲发作,已经快要忍不住笑的长生赶了过来,大老远就喊:“爹!爹!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说过急急地赶过来,用哭腔说:“你怎么才来呀!不是说最迟赶在前天来吗?我都快急死了!你们当年狠心把我送进宫,现在我出了宫又不管我了!我还是你生的吗?”
徐大伯看见长生,连忙又把饼子揣进怀里,又惊又喜地走过去,抹把汗一个劲地道歉,并讨好地说:“好了好了,爹昨夜都没睡,赶了一夜的路,你别生气了,你娘还在家里等着,爹路上染了风寒,在客栈躺了三天,所以耽误了时间,好闺女,咱们这就回家!”
长生装作抹泪说:“那你为什么不早走几天?就不怕女儿被人卖了!你知不知道一个姓朱的媒婆跑到客栈来欺负我!”
徐大伯脸色一变:“什么?媒婆?爹已在乡中给你聘了婆家,那个媒婆给有夫之妇提亲不怕吃官司吗?”
“什么?你们给我聘了人?为什么不等我回去?万一是个麻子怎么办?”
“不是麻子不是麻子,放心吧,爹给你说了一门好亲事,来之前就正式下聘了,是镇上的一名秀才,白白净净的,只比你大两三岁,去年刚死了娘子,家里只有两个女儿,总归要出门的,你嫁过去虽是填房,但只要生个儿子,可不和原配一样?他家颇有些薄产,还开馆教书,用着两三名小厮和老妈子,你嫁过去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奶奶,这样的亲事到那去寻?也是你命好,刚出宫就遇到了,咱们回去准备一下嫁妆,过了年就嫁过去!”
长生装作不依地样子跺着脚:“爹!你们这是做什么!我离家八年,还没回去你们就急着把我嫁出去!我可是你们捡来的?我不嫁!就不嫁!长老了你们养我!”
徐大伯责怪地说:“这么大了还任性?你也不小了,你姐姐比你大一岁都三个孩子了,爹还不是看那家条件好,怕你老大不小错过好姻缘?人家看中你是宫里服侍贵人出来的,也不嫌年龄大,好了好了,咱们快去寻离京的马车早点回去吧!”
长生噘着嘴,一面嚷着不嫁,一面装作气呼呼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随徐大伯走向雅和客栈去退房,余光看见一直跟着她的那个花花绿绿的身影很快不见了,忍不住笑了。
她做这些是故意要朱媒婆听到的。这个时代的女子只要正式下聘就算有夫之妇,谁也不能强娶,就是宫里也不会强征,而退亲是要被人耻笑一生的,谁娶退亲的女子也会被人诟病一世。
高守仁一个小小的守卫队长,哪敢去冒这个雷区?他应该会知难而退吧,何况她又不是什么绝世美女,值得他冒这么大的险。朱媒婆敢给有夫之妇说媒,就算是教唆人通奸,告到官府要判重刑的,难怪她跑得那么快去给高守仁传话。
怕被掌柜的怀疑,长生和徐大伯在半路上分手了,约好明日相见。徐大伯大清早就打听好了明日有一对姓冯的行商夫妇要离京奔丧,刚好和长生同路一段,就央了人家带长生一起走,他们回河东安邑的老家,到了安邑以后才分手,长生回晋北云州的老家。因为马车费用均摊,夫妇俩爽快地应了,约好今早在东门口见。
长生感动极了,很快退了房,去临近的街上买了些容易携带的特产,并水囊点心果子等物,怕马车太颠簸又买了厚厚的棉垫,徐大伯又塞给她一包用黄纸包的油面包子带着路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