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都不是什么值钱的好东西,但对一个通房丫头来说,这已是很丰厚的赏赐了,圆房第二天被一块衣料或一只银镯子打发的通房丫头多的是。
豆黄心思一转,扑通一声对着赏赐跪下磕头,含着泪轻声说:“奴婢谢过老夫人恩典,老夫人对奴婢的恩情没齿难忘!”
秦妈有些感动地拉起她:“这孩子,咋这么心实,见了老夫人再磕也不迟呀!”
豆黄拭去泪痕,抓起那只沉甸甸的绞丝银镯子强行给秦妈戴上:“其他的我不敢,这个还做得了主,妈妈从昨个就为豆黄操劳,豆黄父母皆亡,妈妈若当我是自个孩子就不要推辞!”
秦妈想推辞又怕豆黄难过,犹豫片刻还是收下了,以后多为这孩子操心就行,她得了三爷的宠爱,还会在乎这个?
“好好好不说了,你快把东西收起来锁好,再扑点粉跟我去给老夫人磕头谢恩,让香儿在这守着”
两人刚走,明净就令香儿传来墨儿,把那块干净的白巾子交给他尽快放回去,别露出什么破绽。
一路走往鹤居堂,豆黄身着桃红色的崭新春衫,水绿色的百褶裙,再配上嫩黄色的抹胸,新盘的小山髻上插满簪环绢花,黛眉轻描脂浓粉腻,果然一派新妇喜气,一路上的丫头妈子齐齐道喜,经过椒香的屋子前,豆黄得意地看到她眼里一抹怨色,却轻轻垂下头去,样子娇羞而温顺。
老夫人眉开眼笑地看着跪在面前的豆黄,和顺姑对视一眼,满意地嗯了一声说:“起来吧!”
豆黄正欲起身,却迟疑一下以手撑地慢慢站起来,低眉顺眼神情羞涩地站在老夫人面前,秦妈有些感动地说:“这孩子言语不多,却是最知道好歹的,刚才我把老夫人赏的东西拿过去,她感动得直朝那些绸儿缎儿金儿银儿磕头。”
老夫人有些动容地点点头,含笑示意她上前,摸摸她的手,又捏捏她的臀,满意地点点头:“不错,皮嫩肉丰,是个宜坐胎的,秦妈,吩咐给这孩子以后按姨娘的标准备茶饭好好养身子。听说明净那小子还睡着不起来,小两口正热乎,你快去吧,别被他怪我老婆子不识趣。”
豆黄含羞谢过退下,行走间步履有些扭怩,秦妈这才上前说:“回老夫人,椒香姑娘身子未净,还得几天才能圆房,要么今夜让三爷回屋自个睡?免得他与豆黄难分难舍,到时冷落了椒香姑娘?”
老夫人摆摆手:“不打紧不打紧。椒香虽是我院子里的丫头,若因为她是我赏的就逼明净喜欢,就没意思了,好象我这个嫡母别有用心似的。这样吧,等椒香身子干净了,你安排一下就行,愿不愿意同她圆房看明净自个的意思。”
秦妈跪下替明净磕头谢过,感激零涕地说:“三爷一定会记着老夫人的好,将来定会好好孝敬老夫人的!”
老夫人微微颔首示意顺姑,顺姑会意,去内室取出一个十两银子的红封递给秦妈,秦妈跪下就磕头,老夫人示意顺姑扶她起来说:“你不比年轻媳妇子爱什么花儿钗儿,赏你这个攒起来养老最实惠,明净那里你多费点心,有什么管不了的及时告诉我,老大不小了,别让他由着性子胡闹!好了,下去吧,带豆黄去给姨娘磕个头吧。”
秦妈含泪谢过退下,顺姑说:“老夫人放心,那丫头眉心已散,颈上潮红未退,走路扭怩,应该是真破了身,三爷这次倒真听话了。”
又不解地问:“说起来豆黄是三爷的第一个女人,他若真把心思都用到豆黄身上冷落椒香,老夫人不管吗?”
老夫人鄙夷地一笑:“送椒香过去不过是为了服侍明净,她自个不争气谁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为了给一个丫头出头让明净对我成见更深?你忘了两丫头刚送过去那一夜,他一夜不眠,第二天就去了晋阳?只有随着他的性子,才能让他知道我送他通房丫头是为了关心他,不是为了控制他。别忘了,他行冠礼后就要聘妻了,这才是大事,一个椒香算什么?”
顺姑佩服得五体投地:“老奴目光短浅了,还是老夫人考虑周到!三爷若肯听从你的安排,谢家大事就定了,我就不信大爷那么糊涂,体会不到你老的良苦用心,话说回来,就是他真的不听,将来也不会牵连到别人。”
老夫人面有忿色地说:“难道我还能眼争争地看着他固执己见把谢家拖入火坑?他不管我这把老骨头,难道不怕他亲生的女儿被卖入教坊?”
顺姑怕她气坏身子,赶紧岔开话题:“哦,对了,忘记告诉老夫人了,我刚去锦姝院送衣料,周姑娘正准备给大小姐上课,她还是那付朴素老成的样子,与往日没有任何不同,老夫人可能多虑了,现在三爷有了豆黄,就更不会与她有什么瓜葛了。”
老夫人总算心情好受了些,长吁一口气点点头。
秦妈带豆黄去了锦姝院,刚进门,就听到西跨院传来琅琅的读书声,长生正在给锦妹和可乐可喜上课,秦妈抿嘴一笑:“早就听人说这个女先生可能干了,你听听,书教的多好!”
豆黄闻言一滞,她五六年辛苦操劳,不及人家聊聊数面,她脂浓粉腻鲜艳亮丽,不及人家简妆素服淡然从容。不过现在大家都知道明净与她圆了房,再过几天,府里更会到处都传她与明净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周长生肯定也会知道,明面上,自己是扬眉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