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价格不对。
沈容很是敬佩地点头,这一栏上,她还真没瞧出来。
韦氏又翻了两页,“你看这里,是入冬时买的银炭,一袋银炭要二百八十文,可据我所知,京城最好的银炭也只得二百六十文,我们府里一下子买了这么多,积少成多,这可得不少钱。
还有这里,买的干木耳、干黄花,上面记的是各二十斤,买了不到二十天,又买了二十斤,我瞧过前几月的账簿,这一个月府里最多用十斤干木耳,这个月府里可没办大事,怎么不到一月二十斤都用完了?”
沈容以前还以为韦氏不懂,可现在才明白也是个能干的,人家一会子就挑出好几处的问题来。
“看账簿呢,一是看价格,二是看数量,三是看以前的账簿记载数量,应是多长时间采买一回,一回多少,这都是可以找出端倪的,就像这账簿,鸡蛋的价儿对不上,里面就有问题;还有这银炭据我所知,买得多了,人家还送东西,他们为什么要比市价要贵,这里面肯定有文章啊。再说木耳,我让顾婆子把库房的账簿也拿来了,除了后面采的二十斤,早前那笔,就没有入库记录,二十斤干木耳没入库,莫名其妙就没了,去哪儿了,是谁贪了去?”
沈容若有所思地盯着韦氏。
韦氏道:“一会儿你吃了五彩汤圆,就去我院子里,你看我如何惩治下人,这也是有门道的,你得学学。”
韦氏说得煞有其事,那样子就是“我一定要教会这姑娘,没娘的孩子真可怜”,是的,韦氏一直觉得沈容是个可怜的小姑娘,胞姐远嫁,亲娘早逝,家里长辈又多看不惯她。
韦氏同情沈容,也有些母爱泛滥。
沈容连连点头,“小娘待我真好!”
沐云则想:我们姑娘学这个?她可是会的,看她早前的模样,定是也瞧出来了,只是谦虚说没看出来。
不过,韦氏是真心要教沈容。
伍婆子捧了汤园、鸡蛋来,服侍沈容与韦氏几人吃了。
韦氏领了沈容去桂安院,唤了各处的管事,将账簿里发现的端倪道了出来,借着机会,罚了大厨房的麻婆子,采买鸡蛋是她负责的;再又罚了库房的管事婆子……
麻婆子被震住,倒是老老实实地认错。
库房的管事婆子直说那二十斤木耳是大太太拿走了,去了何处,她不知。
“你不知?那你为何要去采买?采买了东西,说你不知去向,要你库房管事作甚?来人,拖下去,先关起来,大过年的我不打人,提库房的孟婆子任管事……”
韦氏风风火火,后因绣坊采买的布匹价格不符,又将绣坊管事给换了,等各处管事一换人,立威之后,韦氏散退众人,很是认真地对沈容道:“五姑娘,对不听话的管事,可打不卖,严重的打了之后再贱卖他乡。这种事,一定不能姑息养奸,一国无法难立,一家无矩难安。重罚之下,必有安宁,绝不能纵容,必须严惩。”
严惩可以树威,严惩还能杀鸡儆猴。
沈容点了点头,“小娘好厉害!”
韦氏笑道:“我是疼五姑娘的,你用心学,小娘也用心教你,你今儿坐了大半日也累了,且回仪方院歇着。”
沈容给她两个儿子包了那么大的封红,在她初入沈府时,还送了她一个田庄,这样的女孩子是知恩图报的。韦氏觉得:沈容给十六郎、十七郎大封红,其实是感谢她将沈容从寺庙里接回来,十余岁的小姑娘去寺里,一住就两年多,连个肉都吃不上,多可怜啊。
沈容为了报答她,大闹府中,亦让韦氏得了理家之权,所以韦氏越发觉得沈容识规矩体面,她应该用心教她。
“小娘吉祥,五娘告退!”
韦氏点了点头,待沈容与沐云走远,面露怜惜地道:“这是多知规矩的孩子……”
顾婆子道:“五姑娘就是个可怜人儿。”
“没娘的孩子,有几个不可怜的。大姨娘那边如何了?”
“二姨娘、三姨娘恨毒了她,怎会给她好日子过。三姨娘还好,是有儿子的,可二姨娘就生了一个十姑娘。”
潘氏中毒的时间相差太久。
二姨娘、三姨娘与韦氏是同一时期中毒。
四姨娘、五姨娘中毒时间更短些。
以二姨娘、三姨娘的性子,肯定不会放过大姨娘,指不定如何去折腾,想到她们再不能生养儿女,怕是生剥活吞了大姨娘的心都有。
早前韦氏还觉得大姨娘这人憨厚老实,没曾想,竟然全都是装出来的。
韦氏道:“老爷让我打理沈府,我就不会让它落到大太太手里。”
如韦七太太所言,不为她自己,也要为她的两个儿子。
潘氏的儿子可是渐次大了,也知事了,她韦氏的儿子还小,自要由她来守着。潘氏只一个儿子,她可是两个儿子,为母则强。潘氏是狠毒,若非昨日弄明白真相,谁会知道石氏竟是老太太与潘氏、李氏三人合谋毒害的,用镂空金钗藏毒,真能想法子。
五姑娘能知道,只怕大姑娘那边也知道。
沈容正要回仪方院,路口上俏生生地立着沈家莉,“给五姐姐拜年!”
沈容礼貌地点头:“十姑娘新年吉祥!”她勾唇笑了一下,笑得疏离,“十姑娘不必唤我五姐姐,在你们心里,我根本就不配做你们的姐姐,既然是这么认为的,亦不必做样子,挑明了话儿,反而彼此都痛快。”
沈家莉凝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