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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灯暗迷,凤帷凌乱。
我背对着他,刘聪拥我在怀,“假若成都王知道你与我有了夫妻之实,还会不会要你?”
不知道,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去想这个绝望的问题。
他扳过我的身,眸光沉肃,“成都王传书给你,你可以回信,但我告诉你,倘若你想他没有性命之忧,就什么都不要做,忘记他!”
他有恃无恐,无非是捏住了我的软肋——我不敢、也不会告诉司马颖,刘聪强暴我,也不敢提醒司马颖,让他提防刘聪。因为,一旦提醒了,司马颖就会问为什么。
我能做的,唯有沉默。
他为什么不死?
心中满满的恨与怒,烈火焚心,却只能硬生生地压着,装作若无其事。
再躺一会儿,刘聪终于离去,我咬着棉被一角,泪水倾泻。
不知道他怎么闯入宫城的,不知道他如何避过昭阳殿禁卫的耳目,也不想知道。
在我眼中,这个新年愁云惨雾,碧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劝解我,却不知怎么劝。
连续下了几日雪,元月初四,终于放晴。
碧浅硬拉着我出来透气,宫道的积雪很厚,树上、屋瓦上也堆积着皑皑白雪,整个宫城变成了雪光刺眼的冰雪天地。
站在花苑雪地上,寒风刮面,但我感觉不到砭骨的寒气,心,很疼,很痛……
司马颖,我应该怎么办?
前方传来喧哗声,好像是司马衷与宫娥在玩闹,我转身回昭阳殿。
一抹腰间,那挂在腰间的玉刀不见了。
碧浅见我面色有异,问我怎么了,我说玉刀不见了,于是一起循着来时的路仔细地找。
玉刀是司马颖送我的,我不能弄丢,绝不能……
满地冰雪,凉薄的阳光被白雪映射,很刺眼,可我不管,我只想找回玉刀。
昭阳殿就在眼前,玉刀仍然不见踪影,我急得心慌,跌在雪地上。
碧浅宽解道:“皇后别担心,奴婢一定找到玉刀。”
我点点头,四肢冰寒。玉刀丢了,是不是表示我与司马颖的情缘到此结束?
碧浅回来了,“皇后先回殿歇着,奴婢叫几个人一起找,一定可以找到的。”
我抬头,猛地发觉,眼前的碧浅变成一团虚白,就像雪地那样白。
眼睛……
☆、第40章 雪盲症
“皇后,怎么了?”
“我没事。”我淡定地站起身,走了几步就摔在地上。
太安二年(公元303年)元月,我患了雪盲症,眼前茫茫一片白。
李太医说,这雪盲症很罕见,我的双眼是被雪地强光灼伤,暂时盲了,只要对症下药,卧榻静养数日应该就会痊愈。他还说我心郁气结,嘱咐我少思虑、放宽心。
碧浅端来汤药,每次我都支开她,将汤药倒了。
因为,盲了也好,以后再也看不见那个令我厌憎的人了。
五日后,李太医诊视后,对我的病情没有好转感到惊奇,宽慰我,并向我请罪。
次日,碧浅终于发现我根本没有喝药,数落我一番,逼着我喝药。
李太医在我的眼部绑上布条,嘱咐碧浅好好照顾我。
三日后,碧浅说花苑的春梅开了,带我去看看。我不想去,反正也看不到,她说今日阳光明媚,总是闷在寝殿也不好,应该去花苑散散心,晒晒日头、闻闻梅香也是好的。
也许,是应该到外面走走,总是闷在寝殿也不是法子。
梅香扑鼻,与冷风一起吸入体内,分外清冽。
脑中现出遒枝缀梅的一幕:丝绡般的梅花缀满枝头,皎洁如云,粉红如锦,嫣红如霞。
碧浅说得没错,出来透气,闻闻梅香,可令人心胸开阔,郁结在心的闷气会慢慢消散。
“皇后,到别处走走吧,奴婢是皇后的双眼,不会有事的。”她笑吱吱道。
有她陪在我身旁,我很放心。
虽然双眼蒙着绸布,看不见一切,却另有一番感受,耳朵特别灵敏,细微的动静也听得到。
每走过一处地方,碧浅就会说这是哪里,有什么变化。
“去前面的寒潭走走。”
“好,皇后当心,前面有树枝。”她提醒道。
站在“雁渡寒潭”边上,一股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我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这寒潭的碧水一年四季都是冰冷的,却不会结冰,很奇怪。
碧浅劝道:“这儿太冷了,还是去别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