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森:“自然风景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容易遗忘却也容易记忆深刻。”
“记忆深刻......”沈婧侧了个头,背对阳光,呢喃了这四个字昏昏欲睡,他下石阶一颠一颠的,她入睡得很快。
那个昏沉的晚上,身后的天色宛如末日,四处寒风起,也是这样的宽阔的背,也是这样稳重的脚步,从黑夜走到黎明,从地狱走向人间。
周围的山河,模糊在记忆里,深刻的只有那个人。
秦森不知道沈婧做了什么梦,勾住他的脖子的手臂几乎要将他勒得窒息。他调整了下姿势,心想着她肯定是做噩梦了。
沈婧经常会做噩梦,有时半夜会惊醒然后呆坐着,抽上一根烟后才得以平静,随后的半夜她几乎不会睡好,却也只是安静的窝在他怀里,不动声响。
在山脚下遇到陈胜倒是始料未及,他和一伙人扛着单反风风火火就要往山上赶。
秦森叫醒沈婧,让她到一旁等会,他有话要和陈胜说。
沈婧揉着眉心,清醒了些后望了秦森和那个男人几眼,那个男人似乎有些眼熟。
陈胜也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秦森,想起上次‘威胁’他的事脸上有些挂不住,不好面对秦森。
秦森没提起那茬拍着他的肩膀说:“别上去了,累得慌,受伤的人已经被抬走了。”
陈胜苦笑说:“我们哪能和电视台的比,他们扛着摄像机去医院门口拍一拍就好了,我们这是要上报的,没点实景配图怎么行,最近新来了个主编,那脾气,爆得办公室都要炸了。最近正值暑期,这种新闻正好。”
秦森掏出烟盒,象征性的给陈胜递上根烟,说:“上次我看你也做了现场报道,上电视了。怎么,没转去电视台?”
“嘿,你说那次啊。”陈胜狠狠吸了一口说:“也不是什么大的电视台,分频的电视台罢了,缺人去实体报道,我脑子一热就揽了这个活。这活也累,不对,什么都累。”
秦森咬着烟,大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头抽了一口吐尽烟雾,回头看了一眼沈婧,再对陈胜说:“你上次说的李诚那个名字,在哪里打听到的。”
陈胜身边的人催他上去,他给同伴甩了个手示意他们先走。
“就是前阵子隔壁报社来了个年轻人,也姓李,听说他哥以前出意外死了,意外,你们干的那种,懂吗。我就留意了一下,那小子,呵,说话也够冲。留意以后才发现,这时间地点都挺吻合的,如果只是巧合,那还真是巧了。”
“好,谢了。”
秦森没打算再追问的态度让陈胜皱起眉头。
“不打算再问问我,那人是谁,隔壁报社是哪个报社,不打算去好好了解一番?揪在心里那么多年的疙瘩怎么现在......”
秦森踩灭烟头,吐出最后一口烟雾,双手插在裤袋里,笑着说:“都过去了,虽然挺想知道的,但适可而止就好。人啊,得向前看,生活也是。”
陈胜瞥着沈婧的方向,说:“女朋友?老婆?”
“女朋友。”
“恭喜啊,秦大哥,单身这么多年终于开荤了。这姑娘看起来眉清目秀的,挺好的。以后结婚记得通知我一声,大红包啊!”
“好。”秦森一笑,“走了。”
“好,下次有空再聚。”
秦森朝沈婧走去。
有空再聚,他倒也不是很期盼,陈胜这人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老缠着他说同一件事情,实在没意思。
上观光车下山,沈婧和他坐在最后一排。
“那人是你朋友?看着有点眼熟。”
秦森:“你刚搬来那会他来找过我,你记忆力倒是挺好的。”
沈婧微微点头,“他做什么的?”
“写新闻的。”
“你怎么会认识?老乡?同学?”
秦森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刚出来打拼的时候认识的。十几年了。”
“十几年,听上去你好像已经很老的感觉。”沈婧拨弄着手里矿泉水的外包装,一扯,一小圈包装纸就被撕下。
“我大你十年,是老了。”他沉着嗓音,如风吹过壁石的声。
沈婧透过透明的水看到自己扭曲的手指,观光车转弯,阳光从侧面照进来,有点刺眼,她转头对上秦森深邃的眸子,他身后是宽广伟岸的山脉山石,蓝天白云,山水一色,他背着光,轮廓模糊又清晰,能看到的只有他那双黑得动人心弦的眼眸。
“不老。”沈婧笃定的说着。
秦森说:“老了,才不敢太轻易下决定,但是一旦决定就不会再更改了。”
他握着沈婧的手拽在掌心,说得不痛不痒,但却真情实意。
——
沈婧不知道刘斌那伙人是怎么坚持爬到山顶的,反正她是吃不消那石阶,从三叠泉回到旅舍,她躺在床上都懒得动,小腿隐隐发胀。
秦森坐在她身旁,拎过她的腿搁在自己大腿上,有力道的捏着沈婧的小腿,他知道她肯定不舒服。
“脚底疼吗?”
“不疼,就是有点麻吧。”那种感觉她一时描述不出来。
秦森刚碰到她脚底,沈婧就不可控制的笑了出来,一脚踹开他。
“很痒。”她敛了神色,正经道。
这是他第一次见沈婧笑得那么开心,或者是第一次见她笑得那么自然,最纯真的笑容。虽然只有短暂的几秒。秦森抓着她的脚,就在她脚背上亲了一下。
脚背上温热的触感让沈婧浑身一怔,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咬,那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