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鱼,尾巴发蓝光。”
“鲛人的尾巴也发蓝光,”小哇抱着水肺猛吸了几口氧,“鹏哥和鳌叔不见了,怎么办?”
灵犀阵也收不到那俩人的声音,不知是不是海底山脉导致的信号衰减,龙渊仔细地感受着水流的异常波动,“他俩没事,先找到再说。”
如果真的是鲛人,他一个真龙有什么好怕的,该瑟瑟发抖的难道不是那些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傻白甜吗?
这海底山脉跟陆地上的有些类似,有峰有峡,隽秀奇险,岩壁常年被海水侵蚀,长着厚厚的藻类和苔衣,既有瑰丽的珊瑚,也有摇曳的海草。
在其中穿行需要非常小心,如果被纤韧的水草缠住绝壁不是什么美好体验。
“左前,十点钟方向。”小哇在灵犀阵中压低声音。
龙渊转身游过去,有光,不是什么鱼尾,反倒像穿透了海水的自然光。这里大概有多深?不对,就算是浅海区,大半夜哪来的自然光,总不会是海底龙宫那一天花板的夜明珠在发光吧?
老龙会把宫殿安在这种“深山老林”里?怎么想怎么违和,不过以他艹天艹地的遗传审美推断,一切皆有可能!
转过最后一道岩壁,光源终于呈现在眼前,那奇诡的景象令小哇倒吸一口森冷的海水,惊得捂住嘴巴说不出话来。
周遭的海水被柔和的光芒点亮,透着宝石般湛蓝的色泽,与他们一涧之隔的崖壁上悦动着一簇微弱的火苗儿,那火苗儿仅有黄豆大小,绽出的光芒却足够穿透几十米海域。
这样一盏弱不禁风的火光,仿佛多说两句话都能用唾沫星子将其熄灭,却在苍茫的深海中静静燃烧在一只人类头骨制成的灯台上。
龙渊还是第一次见到除明王真火之外的“火”能够在水中燃烧,这个不用小哇注释,他也第一时间想到了那种书上看过的记载,鲛人灯。
鲛人灯以鲛脂为燃料,鲛脂可在水中燃烧,光芒柔和得如同半晴日光,没有烟气释放,米粒大小的一滴鲛脂便能燃上一整夜,是以古时的贵族富户都不惜重金购买鲛脂。买卖间接助长杀害,捕鲛一度就像岛国热衷捕鲸一般盛行。
细看那用作灯台的头骨,的确比人类头骨纤细些,下颌更尖,眼裂稍阔,是个美人骨。
有人给留灯,常常是一种美好暖心的感受,而此刻,无边的冷寂和暗流中,这盏灯仿佛跳在坟头的鬼火,让人心生不祥。
什么人会在这里点一盏鲛人灯?有没有可能这儿就是海鲛遗族藏身的地方?“深山老林”不适合修王宫,却是避世的好去处。
“要不要分头搜?”小哇显然也有同样的猜测。
龙渊指了处凹壁,“你在这儿等,我先过去看下。”
他倒不是“我先上、你掩护”那么爱惜队友,毕竟另外两只丢了也就丢了。
龙渊考虑的是,万一海鲛族真的遗存下来,那么他们就是海洋子民,他有责任保护他们不被外人窥探,尤其是天敌人类。
前面横着道不见底的深涧,可惜这深涧并不能被当做保护对岸的天堑,一条小鱼都能往来自如。
龙渊跟着那小鱼缓缓游过去,行至一半,那带路似的小鱼倏地向深涧直坠下去,仿佛陆地上演示万有引力的铁球。
未及反应,周遭宁静的海水像是被触发了什么机关一样如瀑布直坠九天,龙渊被裹挟着向深涧冲去。
这抽水马桶般的体验比之前的滚筒洗衣机好不到哪儿去,龙渊飞快地摆出破风式,运转法力与激流抗衡,并不打算随波逐流。
糟了!他尝试几次都无法将法力释放出来,反而被水流越冲越远,难道这片儿海域不仅屏蔽灵犀阵的信号,还屏蔽法力?
龙渊头上脚下地坠了不知多远,像坐过山车一般方向难辨,他伸手去抓崖壁上的水草,那种平时不招惹都来缠人的东西居然滑不留手,一拉就断!
莫不是我就要像武侠片里的男主一样被迫奇遇?我都让孔雀等了九百多年,怎么还舍得让他像小龙女似的再等我十六年?
龙渊拼命划水,像个打算跃龙门的大鲤鱼,摇头摆尾逆流而上,上,上不去!
孔雀,我不想再离开你啊啊啊,龙渊在心里大喊。
你敢!
龙渊脑袋里突然冒出孔宣的声音,我这是出现幻觉了吗?
眼花吗?前面顺流而至的白色身影怎么这么眼熟,孔宣怎么可能在这儿?
龙渊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水冲淡脑浆了,整个人开始昏昏沉沉,孔宣离他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清对方疏淡眉眼间的焦怒。
不行,他不能让孔宣陪他陷在这种困境里,孔宣,他不喜欢水,连泡澡都不喜欢!
龙渊强打精神看了看左右的岩壁,不过数丈远,只要他化出真身,应该很快就能卡在收窄的岩壁间,将这该死的抽水马桶堵住。
别化龙,坚持下,我就快抓到你了。孔宣在他脑袋里说。
模糊的视野中,孔宣越来越近,他祭出银河一抖,麟白长鞭水蛇一样缠游过来,温柔而不容抗拒地一圈一圈缠住龙渊。
龙渊感觉到身体在逆流中被用力一扯,撞进一个不甚结实的胸膛,孔宣的双臂将他紧紧抱住。
“是锁龙井,不要化形,我带你出去。”这次孔宣的声音近在耳畔,染了水波的温柔,“使不出法力来对吗?那就别浪费了,借给我——”
龙渊被银河从胸口直缠到大腿,又被孔宣揽肩抱住动弹不得,如何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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