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算命。”
沈夏莲咒骂一声:“骗子。”
道长笑了笑:“你看,你说是我是骗子,可我也认为你是骗子,你知为何吗?”
“为何?”
道长睡意醒了些,轻笑:“因为我们不熟。”
萍水相逢,你说你是妖怪,不变个小法术出来让我怎么相信。
萍水相逢,我说我会算命,不说点未卜先知的话你怎会相信。
今夜雨下个不停,夏日里的雨很少来得这么畅快,倒是令人心旷神怡。
一阵暖风从破窗刮进来,呼呼作响,火堆里的火好像燃烧得更快了,道长不时就冲里面扔点柴火。沈夏莲没有想到今天会下雨,毕竟今天白天的天气不像是个下雨天,没想到傍晚出人意料的暗。
沈夏莲看着道长的侧脸,他的眼神是那般干净,果然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而自己看起来是个九岁孩童,实则是个千年老妖怪。
她看着这个少年。
这个少年真的会算命?捉摸着少年刚才说的话,此刻沈夏莲都信了。
“我信你会算命。”沈夏莲笃定地道。
虽然她觉得算命这种人类的东西很玄幻,但是她想了想自己,一只老莲藕都能成精,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她单手托腮,脸上带着点讨好意味的笑,“那你能不能相信我是妖怪?”
道长摇头:“不能。”
“这又是为什么?”
“人妖殊途。”
人妖殊途?死青蛙也说过这种话。
死青蛙好像有过一个喜欢的女子。
他说那女子长得极美,聪明伶俐。
他还说,等你以后可以出去,我级带你去看她。
可是现在莲藕能出来了,他却不在了。
想到那只死青蛙,还真是败坏心情。
道长也在发神。
他在想自己的师父。
师父是鼎鼎有名的大师,全国都知晓他的好名声,不乏有奇人异士向他拜师学艺,只望能讨个一两招,都被师父断然拒绝。
他是他唯一的徒弟。
师父曾说,他绝不轻易收徒,若是收徒,就要收最好的。
结果最后收了个他这么一个玩意,也不知道师父后悔不后悔。
他勾唇一笑,反正自己不亏。
很久以后他才抬头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的沈夏莲,这小姑娘长得着实玲珑,倒还是入眼,想来以后也是倾城绝色。
都说红颜薄命,也不知道这烦人的小姑娘能活到几时。
命是算不清楚了,不过道长不用算都知道明天这位小姑娘将要得风寒。淋了这么一场大雨,又不肯换掉湿衣服,若是明日这小姑娘不伤风寒,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倒过来写?
那着实有趣。
他捡一根烧了一半的树枝出来,那一头完完全全变成了碳,黑乎乎的。
他就着这碳写了两个字。
陈无。
无陈。
黑暗中,他笑了,当真是好看的名字。
夜里沈夏莲烧得糊涂,睁开红肿的眼睛找水喝。火堆已经燃灭,还剩着一点火星,时亮时暗,仿佛鬼魅出没般惊悚。
若是陈无此时睁眼瞧上一瞧,怕是要被这一幕吓到窒息。要说这是奇了,一个算命先生怕什么不好,偏要怕鬼,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当年他夜里由于太害怕,总觉得有鬼魂对他纠缠不休,害怕得穿着件大红肚兜就往师父房里跑,吓得他师父惨叫一声,差点没灵魂出窍。
得,原来这一对师徒都怕鬼。
沈夏莲感觉脑子晕乎乎的,比她出生的时候还要难受。
她出生下来就被照顾得舒舒服服、体体贴贴,那里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被雨这么一淋,柔弱的身子自然受不了。这个傻姑娘还以为自己还是那池塘里泡在水里的莲藕,风吹雨打都不怕呢!
沈夏莲喉咙发干,像是有一个小鬼伸出双手扼制着她的脖子,难受极了,还说不出一句话。她的小手窸窸窣窣摸索着,摸到左手边有一个搪瓷碗,里面有水。如同沙漠里的迷路人看到水一般,看到了生机,她连忙偏过头,将碗往自己嘴边推了推,小口小口合着。
水冰凉凉的,喝下去以后还是舒服了一点。
她那里受苦这种苦,只觉得全身上下都难受得要爆炸,一滴泪水从她眼角落下,划过脸颊,垂落到地。
她也不知道靠着什么力量睁开那双眼睛,看见地上写着两个大字——无陈。
此时她烧得糊涂,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甚至看见那个睡着的漂亮道长,也觉得是个死物,不加理睬。
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回家。
她捡起一根小臂般粗大的树枝,用它支撑着身体,一步又一步往破庙外走。
夏天的夜晚总是这般闷热,就算在前一个时辰它还在承受雨水的洗涤。沈夏莲感觉自己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