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自六岁以后,容遇就继承了死去妹妹的名字和人生。
容见叫了句“父亲”,没搭理秦州的话,坐到餐桌的另一边时,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您知道的,我是有个哥哥,可早在十二年前就死在车祸里了,怎么又多出了一个?”
秦州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很难看,连韩云都愣了一下。
原身虽然一直很厌恶秦州和他续娶的初恋情人,可他又实在害怕秦州,虽然不耐烦,可从没在明面上这么清楚地表现出来。
不过秦州又很快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笑着打圆场,“小见说什么笑话,都是一家人了。”
容见不再搭话了。
秦州这个人其实没什么本事,他拿到容家这么多年,还没坐稳位置,得依靠容世淮当年留下的人手打理公司,所以面子上也得对容见好点。
容见想,他这辈子做过最大胆最有野心的事,应该就是在容世淮刚刚死去的时候就对容宁下手。
因为方才的那几句话,秦州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兄妹情深的鬼话,两个人一言不发,在寂静中吃起了这顿饭。
容见本来就吃不了两口,看着秦州又实在反胃,找韩云要了份点心,往花园走出去了。
韩云本来是不想给的,可又想到正好撞上秦州,容见受了惊吓,才找厨房要了一份。
此时天已经黑了大半,太阳完全落日地平线以下,只有天边还有微微的光,外面很凉快。
容见端着点心,朝凉亭走去,却在半路被拦住了,那人的声音轻挑,“容见妹妹,听说你刚刚在咒哥哥去死?”
这人就是秦州嘴里的“哥哥”,秦州初恋情人的儿子陆城。说是继子,其实九成九是秦州的私生子,比容见还大几岁。两个人一直挺不对付,陆城觉得日后容家的东西都是自己的,甚至觉得自己前二十年吃的苦都是由容见这个妹妹导致的,霸占了秦州这个亲身父亲,有事没事就找茬。
容见实在不懂这个脑回路,他心里想这大垃圾有事没事非得贴上来吗?
陆城却不以为然,又靠近了一些,“哥哥哪里对不住你了?”
容见抬起头,对他笑了笑,“你算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太轻,陆城没听清楚,于是,容见又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陆城听清了。
他的脸色一黑,不过很快又硬生生调整过来了,接着说:“那你等着呗,再过几年,你就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了。”
容见从小没有父母,没人会护着他,他就自己护着自己,也没受过这种憋屈。他是不喜欢接近垃圾,可垃圾非要贴上来,他也得踹出去才行。
容见心平气和地问:“听说最近你想改姓?”
陆城一愣。
容见说:“那不就是自己认了,不是个东西。”
他伪音学得不怎么样,可用y-in阳怪气的音调说话还是很简单的,
这话讲的很隐晦,可陆城心里有鬼,一听就明白容见说的是他的出生。
这是他最不能被提起的事。
容见知道他是个连女人都会动手的废物,已经掂量过了自己目前的状况,虽然大不如前,但是对付陆城这样的酒囊饭袋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他低着头,看着地面上的影子,心里默念着数字,准备将陆城踹出去。
这一脚没踹成,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也许是他们两个人刚刚吵得太激烈,没注意到旁边来了个人。
明野比陆城瘦多了,也没多使劲,就抓住了他的胳膊,让陆城动弹不得,平静地说:“陆先生。”
此时太阳西沉,月亮还未升起,花园的灯没有开,周围没有光,一切都晦暗难明,明野的脸大半被淹没在黑暗里,容见只能看清他的小半张侧脸。
陆城挣扎了好几下,才把胳膊拽回来。即使是表面的兄妹,在自家花园里大打出手还是不太好,陆城还是要点脸的,哼了一声就走远了。
容见这一脚硬生生被憋回来了,他仰头望着明野,不怎么心甘情愿地说了声“谢谢。”
说完他又觉得太不真诚了,即使他本来用不着别人帮忙,可男主一片好心又做错了什么,事后还得不到自己真心的道谢。
容见总觉得单单是一句道谢还不够郑重,可手头也没什么好当谢礼的,索性把点心送出去,说:“谢谢你救了我,这盘点心我还没动过,送给你吃吧。”
明野的手一顿,“小姐不吃了吗?”
容见忍痛摇头,“不了,我吃过晚饭了。”
明野接过点心,似笑非笑地看着容见,微微低下头,离近了些,“算不上救,一起吃吧,小姐。”
容见挣扎了一会,最终还是屈服于低级的r_ou_体yù_wàng,跟着明野一起去凉亭吃点心去了。
两个人相对坐在凉亭的两个椅子上,容见最开始还客气了一下,把点心往明野那边推了推,看他拿了后,颇为矜持地拿了一个,下一个,第三个……
容见吃的正欢,伸手拿第五个的时候才注意到明野早就不再吃了,反而看着自己。
他问:“怎么了?”
明野偏头看着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脸上沾了冰粉。”
容见“哦”了一声,抹了把脸,又快乐地享受起了四天来最饱的一餐。
直到他吃完点心,同明野告别,回到房间,看到自己的脸脱妆严重,修容粉底混成一团,整张脸乱七八糟,
艹!刚刚他还顶着这张脸和男主装模作样!
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