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天边的雷声却是越来越近了,如果不是曲容撑开了结界,季秉烛早就被劈得生死不知了。
阿鸦嘴唇轻轻抖了抖,微微咬牙,有些不忍心,道:“季殃,不要恨我。”
季秉烛轻柔的“嗯”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在回答,还是在嘲笑。
阿鸦更加下不去手了。
在一旁看着的季夜行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把挥开了阿鸦的手,冷冷道:“没用的废物,你下不了手,我来!”
阿鸦被他挥开手,本能地想要开口拒绝:“不……”
季夜行道:“你若是再这般优柔寡断,那便和他一起死在这雷劫之下吧。”
轻飘飘一句话,将阿鸦所有的拒绝和不忍都击散了。
季夜行猛地将手放在了季秉烛的头顶处,催动体内元丹,轰然将体内灵力倾泻而出。
季秉烛动都不动,依然直直地看着阿鸦,眼中的清明一点点地被抹去,等到过隙完成之后,他便一生都是那个稚嫩无邪的模样了。
阿鸦愣愣地看着他,感受着从内府中泛起来的巨大的悲意,几乎哽咽出声。
就在过隙即将完成之时,一直安安静静的季秉烛突然轻轻开口道:“阿鸦。”
阿鸦一愣,低低应了一声:“嗯?”
他的声音又轻又柔,在雷劫中仿佛渺小不堪的蝼蚁一般。
季秉烛勾唇笑了笑,眉目弯了起来,好看得令人窒息,他道:“我一直很想问你,当初你为什么会选了我呢?”
阿鸦答不上来,只是近乎呆怔地看着他。
“是因为看我可怜吗?”
那个时候的季秉烛确实可怜,如果不是阿鸦,他早就被那个色心蒙蔽的魔修给染指亵渎了,甚至连能不能活着出魔窟都不知道。
阿鸦嘴唇动了动,但是还是什么都答不上来。
季秉烛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再次轻轻笑了出来,道:“还是说,因为我长得好看,你见了一面便惊为天……”
他最后的话还没有说完,眼睛猛然张大,瞳孔微微发散,接着逐渐变得灰暗起来。
季夜行过隙的最后一丝灵力已经完全入了他的记忆中,一瞬间就将他清晰的神智和记忆搅得溃不成军,而他重新坚定下来的道心与此同时也被击散。
天边的雷劫几乎是在瞬间便消失无形,大雪停止,仿佛方才的异象从未出现过。
季秉烛猛然倒在了阿鸦怀里,被阿鸦紧紧抱住了。
“是啊,”阿鸦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他,喃喃道,“因为你长得惊为天人。”
阿鸦一生以来唯一一次夸他,而他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季夜行将灵力收回了之后,冷冷看了阿鸦一眼,道:“曲容。”
曲容知道他的意思,沉默了半晌才在空中幻化出来一个虚空之门,里面连接的不知道是哪个地方。
季夜行道:“你带着他走,在事情未平息之前不要出来。”
阿鸦将季秉烛打横抱起,看了看虚空之门,又看了看脚下正在缓慢起作用的阵法,有些迟疑:“那你……”
季夜行的眼睛闪过一丝不详的暗红,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拢着袖子站着的季类樱,嘴唇轻轻动了动,哑声道:“他们既然这般无情无义,我为什么还要留着他们呢?”
阿鸦一惊,感受到了他身上磅礴的杀意以及隐隐约约的魔气,似乎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又想起来季秉烛素来痛恨魔修,劝道:“你冷静一些,季殃他现在无事,若是你为了他肆意杀戮入魔的话,想来他也不会高兴的。”
“谁说我是为了他?”季夜行的声音轻飘飘的,没多少情感,“我只是为了自己,季家的人为了权势什么都能做出来,季殃离开了,而这能夺人性命的阵法便是为了我准备的,你以为我不动手他们就会这么轻而易举放过我吗?”
阿鸦皱了皱眉。
“别忘了,季敛可是死在了我手里。”
他虽然这么说,但是季敛到底是被谁杀的,在场的人都是一清二楚的。
季夜行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要给季秉烛将这些黑锅全部都背了。
“他们不是说过,季家终有一天会出一个祸世之魔将灭族祸世吗,而那个人指不定就是我。”季夜行说着轻轻笑了笑,突然想起来了当初季敛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你看,其实入魔很容易,不是吗?”
季类樱在高台下面等着季秉烛的神魂分出来,不过片刻之后高台上却猛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轰鸣声,接着天空中缓慢出现了一柄巨大的虚幻的剑,上面恍惚出现了雕刻着“曲容”二字,赫然朝着高台落了下来。
只听到“轰”的一声,那高台直接被曲容一剑从中间劈开,破碎的石头狂风骤雨一般砸了下来,很快便成为了一堆废墟。
季类樱一惊,伸出袖子一挥,将面前的灰尘拂开,便看到了站在了废墟上的一个人。
季夜行一身红衣,踩在满是烟尘的废墟上,长发翻飞,眸子有些暗淡地看着季类樱,那眸中几乎没有任何情感。
季类樱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地看着季夜行,似乎觉得他碍事,正想要开口,却突然感觉到季夜行身上似乎出现了一股极其熟悉的气息。
――是魔气。
季类樱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怒道:“季夜行,你难道要入魔吗?!”
季夜行拎着曲容剑一步步朝他走来,神色冷淡,身上的魔气却越来越重,直走走了季类樱面前时,他整个人身上的灵力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