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鸦又道:“在他旁边的人,就是下诸城的无边君。”
季秉烛顺势望过去,就看到了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甚至连脸都看不清楚。
季秉烛撇撇嘴:“什么啊,都看不见他长什么样子,照我说,他直接叫无脸君得了。”
他说完之后,自己险些没撑住笑出声,被阿鸦骂了一句才强行忍住了。
阿鸦又道:“无脸……无边君旁边是咸奉城的执法者。”
季秉烛对执法者没什么兴趣,兴致缺缺的“哦”了一声就越过去了。
季秉烛视线一飘,正好看到了右边第一位的人。
阿鸦道:“那是禾雀君,你认识的。”
禾雀君是个男人,但是却不知道为何偏爱红妆。
他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衣衫,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外衫,腰间束着五指宽的腰封,悬着一串碎玉铃铛,微微一动声音极其悦耳而不会觉得烦人。
他一头墨发用一支玉制簪子束起发髻,玉石花胜坠着暖玉细碎的珠子垂下,一条蓝色的发带只是堪堪被两支簪子佩于发髻上,悬置腰迹微微飘荡。
季秉烛眉头微动,和阿鸦道:“他怎么会来?”
阿鸦没说话。
禾雀君有着一副令人赞叹且雌雄莫辩的好相貌,古荆大部分人都把他认成了女子,更有甚者还有些不怕死会去画中城像禾雀君提亲。
他半张脸隐藏在半透明的白色面纱之下,左眼下有一块花纹般的红痕,当仔细凝视一个人时,仅仅是一双眼睛都能让人神魂颠倒。
阿鸦看着季秉烛沉默了那么久,试探着道:“你要去和他说句话吗?”
季秉烛正在盯着禾雀君肩上不知道是何作用的一个小布偶看,闻言缓慢摇了摇头,道:“他是魔修,我不想和他说话。”
阿鸦沉默了,季秉烛对于魔修的憎恶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有时候连阿鸦都有些看不下去,魔修其实也不是季秉烛想的那样穷凶恶极。
季秉烛视线越过禾雀,正要再去看看其他人,鹿沐终于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将话题引导了他身上。
鹿沐含笑道:“一殃君闭关九百年,终于从破世瓶颈到达了还神。”
众人的眼神整齐划一地看向了季秉烛。
季秉烛正在喝茶,此时咽下去不是,不咽下去也不是,只好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鹿沐。
鹿沐正色道:“一殃君闭关多年与世隔绝,性子清冷不善言辞,若是诸位日后有事需要一殃君帮忙,直接来找鄙人就可以。鄙人不才,上位几百年来毫无建树,现在沾着君上的光,倒是想做些微薄之力尽些鹿邑城子民的职责。”
他说着笑了起来,一旁的人也附和着笑了笑。
众人相顾无言,也大概知道鹿沐是个什么意思了,自从九百年前季家没落了之后,连带着鹿邑城的势力也削弱了下来,不少城池惯会落井下石,将鹿邑城打压得够呛。
但是此时一殃君突破还神重新回归鹿邑城,也就表示鹿邑城不再像之前那般毫无靠山和依仗,若是想再像之前那般肆意拿捏鹿邑城,倒是要顾忌着不会被一个还神大能追杀才好。
寒暄之后,众人就开始推杯交盏,杯觥交杂。
底下的人一般都是古荆这几个城池中位居高位的人,自然会比普通人要矜持许多。
而矜持的结果就是宴会已经过了大半了,大部分人都是在围着鹿沐嘚啵个不停,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来和他说话。
季秉烛绷着脸都要僵了,他已经把茶全部喝完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前来找他,为此,季秉烛特别愤怒。
“不能因为我厉害就孤立我啊,他们一定是嫉妒我的天分!”
阿鸦没说话,大概想反驳但是却又发现他说的好像没什么错。
就在他在不断催眠自己时,鹿沐朝他走了过来,后面还跟了两个人,此时正低着头很是恭敬。
季秉烛微微挑眉。
鹿沐道:“阿殃啊,这是边家的家主,你不在的这些年都是他们在为你奉道。”
季秉烛虽然人情世故一概不知,但是对奉道还是知道的,他微微颔首,淡淡道:“有劳。”
边家家主立刻诚惶诚恐地行礼:“君上说笑了,能为君上奉道是我边家的荣耀,能劳您看上一眼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边家家主名唤边术,因两百年前他亲生子是天选修魔之体而闻名古荆。
当时因为天选修魔之体的边龄,鹿邑城在古荆的地位曾经一度提升了不少,更有人猜测可能这个少年会是下一个一殃君,若是入魔了成为下一个无醉君倒也是不错,起码能让鹿邑城不再被人排挤。
但是在边龄十七岁之时却被人废去元丹,受到各路城池的人追杀以及众魔修的追捕。
天选修魔之体结丹之后只要保持本心,入魔的几率会大大降低;若是废去元丹之后,入魔也只是一念之间罢了。
魔修众疯狂追捕,妄图想要将他带回去培养成为只知杀戮的魔修,没想到几个月后,诸多势力前去搜寻,竟然都没能找到那个废物一样的少年。
那场风波折腾了一两年才终于平息了下去。
而边术自从边龄失踪之后便苍老了许多,此时满头白发,朝着一殃君行礼不敢起身。
季秉烛没有对他多做理解,反倒是把视线投向了跟在他身后的少年。
少年也和他父亲一样低垂着头,头发散落下来,露出白皙的脖颈,似乎因为季秉烛的气势而在微微颤抖。
鹿沐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