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自红袖房中出来时,影仍是在外厅喝茶,桌上很有见地的放了两个茶壶,连婢女都换了两个,两张不同的脸。
“今天快了。”影放下茶杯,一壶尚没喝完。
苏晚勾唇,“替人家省点水。”
清露从里间跟出来,脸上兀自挂着未干眼泪,拉住苏晚的衣袖,目光灼灼激动的说不出话。苏晚反手拍拍她的手背,“我去配些缓和用的药水,明早去蓬莱饼阁拿就好。”清露点头,随着苏晚清浅的笑容绽开笑颜,“多谢二掌柜。”
第二天苏晚便着了女装前来给红袖看病,对于这个娇俏小公子的华丽变身并没有太多人觉得吃惊,毕竟苏晚那张脸若是不加修饰,扮男子却也吃力,再加上五尺身高,几乎是一眼便能看穿实为女儿身。
今天苏晚着一身粉色纱裳,是白鹭常见的款式,伴在影身侧相行,倒有几分兄妹像,或者,更像情侣。
影从侍从手中接过缰绳,飞身上马,转身将苏晚拽至身前,轻磕马镫,马蹄声起绝尘而去。之前他和苏晚同骑的机会并不多,只是这套动作从第一次苏晚抱怨他太鲁之后就练得十分纯熟,让苏晚怀疑他是背地里练习过的。
这话是昨天这个时候问的,当时影也似这般在后面双手轻轻绕在她腰间,听罢不轻不重点头,“是带几个姑娘兜了兜风。”后果是肚子被苏晚的手肘顶出一块淡淡紫青。
日头渐燥,风中多了几丝热气,她鬓间长发随风荡起,影抽手给她在耳后别好。
苏晚收住思绪,咧嘴一笑,“诶,昨天的伤好了么?”
影一怔,随即想到昨天她撅嘴偷袭自己不说,抢了缰绳非要自己骑险些造成交通大堵塞伤及无辜的画面,眼波流出浓浓笑意,“外伤无碍,内伤就不知什么时候能好了?”
“内伤?”苏晚挑眉,扭头对上他俊朗的侧脸,“难不成你被我的无敌神功震折了骨头?”
影干笑,本想逗她说被伤了心肝,瘪瘪嘴,“你猜?”音未落地在昨天相同的地方又被一记重肘,疼的他直接泄了气。
苏晚对后面的闷哼很是满意,言笑晏晏,“挺结实的,没什么大事,顶多跟姑娘那啥那啥的时候悠着点气力。”
说者云淡风轻脸不红心不跳,倒是把听的人燥到红了后颈,懒得跟这女人继续斗嘴大业。
苏晚往后轻轻一靠,娇小的身躯恰能整个嵌到影的怀里,细长绣眉拧着浅浅纠结,小手有一搭没一搭的翻弄马上鬓毛。
影自是知道她在发愁,隐忍良久从腰间抽出手帕给她,“玩这个。”
苏晚一看,又是那条雪白的帕子,许是在他身上放的久了,沾着淡淡熏衣香,“干嘛要玩这个?”
“等下你把马兄的头发揪疼了它要发脾气的。”感觉前被故意撞了一下,影眼波更柔,明明一直觉得女子麻烦,跟她在一起却对这些小子越发喜欢了。勒了缰绳,疾驰的马儿放缓步子笃笃前进,这条小路通向郊外府宅,交互成荫的绿树绵密了整条路,将刺眼骄阳挡在外面,只落下星星点点的光圈,倒是散步调情的极佳场所。只是眼下两人均没那个心思。
苏晚揉揉自己隐隐犯疼的眉心,“那明用毒的本事果然厉害。”
“你们见过了?”
苏晚摇头,“我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没听这两天一上药红袖叫的像挨宰的母猪吗,那是疼的,今我给她拆纱布换药的时候她一直在抖,想必是那明嘱咐了不准她动我,不然我都担心她会从哪变出一把刀来恩将仇报。”
“红尘女子皆薄,既然猜到她恩将仇报不救便好,何苦这般?”影说的淡然,好似人命什么的不过蝼蚁。
到底是当了杀手很多年,苏晚到不希望他对谁都热情的过分。“救是救了,不过用了最不堪的手法。”花些时间她是能把解药配出来的,只是存心想给幕后控者难堪,她也是没有顾忌将红袖的命赔进去,自然这不必受的苦楚,那明也会告诉她吧,不然怎么会突然给了解药?若是没有解药,苏晚这般折腾法,空受一个月的痛,也不见得能恢复多好。
“再不堪也是救。”关于这件事影不想松口,苏晚的确狠厉,然很多时候却不懂如何释怀自己的罪恶感,在她看来,凡是生命皆需珍惜,在他眼里,这种慈悲实在多余,不过徒增不忍,这种不忍则会要了自己的命。
“你说那明想知道什么?”苏晚换了话题,将左右想不通的事直接摆出来,说不上为什么,挨着那家的事她会没原因的不想问他。
“慕容家的财宝,除了李诺,怕是所有人都盯上了那些传说中的东西。”影答得干脆,慕容家的宝藏,经慕容曦晨一手造就的谣言,几分真几分假谁也说不清,然,就算有百分之一的真,也不会有谁愿意让别人抢了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似乎早就成了无可厚非的事。
苏晚咬咬唇,终是把含在口中的一句“那汐呢”咽了下去,“为何李诺不是?”
“他和慕容曦晨联手,自然知道可信度,据我们的消息,是因为他在中的女儿李暮霞对你很热衷。”说着拉下眼眸看她,嘴角斜斜勾起,看的苏晚眼眉生生抽出个倒弯月,胳膊上直起**皮疙瘩。
“不会是那李娘娘看中苏晚天妒人怨的美貌,就此朝思暮想了吧?”
“……”影脸颊僵了几分,顺杆上树,这女人的脸皮果然能因地制宜倏尔变得厚可抵挡千军万马。“应该是,惦记上了你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