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他松松裹好后,就势将人抱在怀里:“现在还冷吗?”声调里带了点笑意,却极温柔。
他却被那不明显的笑意惹毛了:“不冷不冷,我一直都不冷!是你非要说我冷,还把我剥成只煮熟去壳的虾。”
“生气了?”她惊讶,随手拿了样东西塞给他,“砸。用力砸。砸到你满意为止。这阁里的东西不够砸,我再让人去别处搬。”
薛蔺一看,是摆在榻上的一方赭色绞胎瓷枕。上面赭色与白色线条交织,形成的纹路似木纹般古朴而规律。这个时代工业产品极贵,一头猪不过只要500文铜钱,一口锅能要700文,一两金子只能换三面普普通通的铜镜。这种入贡宫廷的j-i,ng美瓷器价格就更吓人了。
他拿在手里,没舍得砸。
萧玦却已源源不断地拿了手边能够着的东西给他,有金银平脱鸾鸟绶带纹铜镜、金平脱漆盒、双耳琉璃杯……
薛蔺被她的财大气粗给吓到了。金银平脱工艺用的是真金真银呐,而且因为工艺过于繁复,其工艺价值是远高于物品价值的。据说当年为杨贵妃制作金银平脱用品的工匠就有数百人之多。集如此人力方能满足一人需求,可见它珍贵之处。
而双耳琉璃杯则是从丝绸之路流传进来的,用的是这个时期极为少见的吹制工艺,属于进口高奢用品。
薛蔺有点委屈:“你为什么不直接把东西送给我算了?”
萧玦好笑地道:“你不怕被人查出来东西是我送的?这些东西可都是在内侍监登记造册了的。摔了也就罢了,要是被人在你房里看到,怕是又要给你惹麻烦。”
她轻哄:“你要愿意,我把我那一份股给你好了。”
她说的是大逃杀游戏的股。薛蔺连忙摆手,却发现自己的手也被裹起来了,根本没法从粽皮里抽出来。他干脆直接用嘴巴说:“不用不用,你又出钱又出力又出人还出地盘,一分钱都不赚,你不是亏死了?”
萧玦随意地将一条腿支在榻上,手肘轻搭膝盖,支颐侧望过来:“权侫当道,我家穷得也就只剩下点钱了。给你,我愿意。”
这个时期的坐具都是些坐榻或坐席类的用具,跪坐被认为是最隆重最端庄的坐姿。她这会儿坐姿随心,坐相明明入不得大雅之流,但习过武的腰肢强健柔韧,硬是坐出了倜傥洒脱,不染俗尘的fēng_liú之态。
薛蔺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你都喊穷,像我这种真正的穷人该怎么办?”忽然就别扭起来,“我才不要。你给我什么,我就要什么?穷人也有穷人的自尊。”
力气没她大也就算了,可现在他怎么觉得他像是个软饭男?
察觉到他隐约的不悦,萧玦站起身来:“热水怎么还没好?我去看看。”
才迈了一步,裙裾就被什么东西扯到了。
回头一看,是薛蔺。他浑身上下都被裹缠起来了,没地方借力,只能把上半身往后仰,屁股在榻沿当支撑,而一双脚则费劲地往她裙裾上踩。
那模样就像是一条初次引诱海客的笨拙鲛人,姿态惹人发笑却又稚嫩得可爱。然而他不知道,就算他什么也不做,仅仅是露在外面的玉白锁骨和滑腻肌肤,就足以惹出别人的绮思来。
她眸色变深了几许。
薛蔺茫然不知地吩咐:“你等会儿。先翻翻我衣服里的袖袋,我昨天写了好多关于大逃生这门生意的可行性建议,都放那儿了。也不知道刚刚有没有被弄s-hi。”
恰在此时,司筝扛着木桶踏进门槛:“公主,浴桶找来了……”
话音未落,萧玦眼神戾然,一拂袖,房门就砸将过去!
吓得司筝赶紧蹦了出去,把浴桶放下,卟嗵一声跪到了地上。
司琴拎着两桶热水紧随其后,见状瞪了她一眼:“薛郎君这会儿肯定已经除去s-hi衣了。你一个宫婢,也敢偷看公主的人?”
司筝恍然大悟,高声道:“公主,浴桶和热水都放在门口了。您要不要先把薛郎君藏到屏风后?婢子们也好把东西搬进来。”
薛蔺脸色难看起来,藏到屏风后?你以为你主子是在演金屋藏娇的大戏?
萧玦大约是猜到了他的想法,转身出门、关门。不一会儿,亲自把浴桶和热水一样样搬了进来。
薛蔺看着她轻轻松松就把高度可达成人腰间的实木大木桶,拎到了屏风后,张口结舌,一言难尽。
习武和不习武,差别竟然这么大吗?
他感觉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一只弱j-i……
司筝和司琴又送了回水,顺便还送来了一套男子衣衫。萧玦依然是亲力亲为将东西拿进屋里,又命犯错误的司筝跪在了门外。
萧玦兑好水温,走到榻前,就要去抱薛蔺。
薛蔺连忙整粽往后蹦了两下:“你干嘛?”
萧玦显然误会了,眉头紧蹙:“当然是帮你搓背。怎么?你还想让她们服侍你?”
薛蔺那张脸一下子红如滴血。这年头别说贵族洗浴时会有仆婢侍候,就是公共浴室里都会有搓澡、剪指甲和修发等附加服务。
但……他能好意思吗?!
第18章
“我、我……我自己来就成。”他紧张得结巴起来。
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都裹成这样了,你要怎么过去?”
“你、你……你转过去,我把布脱……了过去……”
她利落地转身背对他。然后就听到布料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块布料是一圈圈裹上去的,只要有人在布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