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江岸并非一马平川处处易行的,那小船顺江而下,再加上夏浔滑桨助力,一时间快如驰马,他们之中可没有一个长跑健将,很快这些大呼小叫的公门中人就被甩在了后面。
夏浔在岸边等了很久,估摸着茗儿已经走出了相当远的距离才现身夺船的,一俟脱离了那些公门中人,他立即尽力往岸边靠近些,沿江寻找茗儿的身影。
小舟如风中的一片落叶,被浩荡的江水冲击着,向下游猛冲。岸边,陡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那儿,一看见那熟悉的身影,夏浔立即站起来,挥刀向舱底劈去,一刀两刀三刀,木屑纷飞
夏浔一身是水的洇上了岸,身后那艘小船还在往下游飘,可是江水已经从船底喷泉船涌上来,船已半沉,很快就要完全沉入江心了。
茗儿挎着小篮子站在江边,篮子里有他换洗的衣物,夏浔一身是水地淌上岸,向她咧嘴一笑,茗儿突然把篮子一丢,纵身扑到他的怀里,紧紧箍住了他的腰,把头埋到了他的怀里,那双纤细的手臂用力是如此之力,箍得背部有刀伤的夏浔疼得直抽凉气。
夏浔扎撒着双手,有些不知所措地道:“茗儿,怎么了”
怀里传来茗儿闷闷的带着鼻音儿的声音:“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
茗儿从他怀里仰起脸来,眼泪汪汪的:“我以为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去逃命呢”
“这个小丫头,心思也太敏感了吧”
夏浔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未想过金枝玉叶般的茗儿,此时的心灵是多么脆弱。三哥死了,死在大哥手里,这件事对她心灵的冲击是何等强烈,原本无忧无虑,从不知世事艰险的她,突然看到至亲骨肉尚且如此,她还能相信谁呢
无情的大哥是中山王府的主人,悲痛欲绝的茗儿已经不再把那个地方当成她的家了。最亲的亲人没了,家也没了,陡然间变得一无所有,无所依恃,她怎能不彷徨忐忑,患得患失。
醒觉到自己还紧紧抱着他,茗儿害羞地松开手,擦擦眼泪,破涕为笑道:“算你有良心,还记得我”
夏浔后腰的伤口被江水一浸,本来有点麻木了,被她一抱,又觉痛不可当,她一松手,夏浔也松了口气,赶紧道:“快走,找个地方先换衣裳。”
茗儿忽地想起一件大事,奇怪地问道:“对了,你怎么把船凿沉了,咱们怎么过江”
夏浔道:“谁说咱们要过江”
茗儿惊讶地道:“不过江么”
“过不得,江那边也是他们的地盘,知道咱们夺船过江了,那边还不撒下天网地网咱们的路引是到溧水的,一旦有人盘查,马上露馅。”
“那咱们”
“还是往溧水去”
第394章欲脱牢宠
“啊”
随着一声惨叫,又一个巡检官倒在地上,他的右膝被夏浔重重地一跺,整条腿都怪异地向外撇出出,分明是腿骨已经被跺断了。一路下来,夏浔下手越来越狠,简洁明了,专挑要害。
那个巡检满头大汗,吃力地盯着他飞奔而去的背影,冲着几个犹疑不知所措的帮闲咬牙吼道:“给我追”
“怎么不杀了他们”
茗儿牵着夏浔的大手,一面随着他飞奔,一面大口地喘息,努力把新鲜的空气纳进她的肺腑。
“杀之何益”
夏浔脸上带着一抹怪异的笑容,那是身临绝境的亡命之徒惯有的笑容:“留之不杀,再有追兵的话,就得分一部分去照顾他们,便削弱了他们的力量。如果追兵要带着他们,就会拖慢他们的速度;追兵看到他们半死不活永远残废,还有怯敌之效。”
说话间,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密林深处。这几天,两个人在南京附近左冲右突,忽前忽后,追兵没头苍蝇似的被他们牵着到处奔跑,一个个疲惫不堪。
夏浔和茗儿已经顺利地赶到了溧水,但是这里的接应点已经被官府剿灭了,估计是有人落到了朝廷手中,受刑不过供出了这个所在。夏浔无奈,只好带着茗儿往西走,直奔和州方向,半途被人发觉,夏浔杀伤几人后,重施故技,再度北上,绕过金陵城,直奔燕子矶。
锦衣卫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声东击西,佯南实北之后,居然会故技重施,再走一遍。于是,等他们在西南东三个方向又是设卡又是埋伏,折腾得鸡飞狗跳之后,消息传来,长江岸边再度发现目标。于是大队人马重新杀向长江,结果等他们把长江封锁得风雨不透的时候,夏浔已然出现在马鞍山,结果气极败坏的锦衣卫巡检捕快们又抓狂地冲向马鞍山
锦衣卫衙门,罗克敌踱着步子,听着部下不断传来的消息,在他的感觉中,夏浔仿佛根本没有一个准确的目标,他只是在垂死挣扎,能逃到哪儿就算哪儿,最叫人头痛的就是这种逃犯,他根本没有目的,而是四处流窜,很难集中力量实施抓捕。
尤其是,朝廷的悬赏和连坐的惩罚发挥了作用,有点甚么风吹草动,百姓们就会巴巴地跑到衙门里来禀报,一会儿这里说发现了朝廷钦犯,一会儿那里说发现了江洋大盗,害得他们东奔西跑,却无一例外的全是假消息。要说假消息也不全假,其中确有不少作j犯科的官府逃犯。
锦衣卫们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把他们都搂进了大狱,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