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晟听了,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叹息一声道:“不太好啊,为兄经略西凉二十余载,也只是稍稍恢复了我汉家元气嘉峪关外,远不及关内的控制”
宋晟请夏浔坐下,向他详细介绍了一番西域的情况。西域在汉人手中几得几失,以明朝接手时情况最为严峻。
汉时开拓西域,到了唐时更进一步,大唐兵威最盛时,势力达于中亚,可惜这只是昙花一现,没多久就退了回去,紧接着安史之乱,唐朝元气大伤,势力进一步萎缩,连西域基本上也丢了,于是吐蕃和回纥两个地主开始争夺西域霸权。
吐蕃是佛国,回纥是回教,后来吐蕃瓦解,回教势力便大肆扩张起来。
后来,张议潮在沙州建立归义军,势力最强时也曾一度统治丝绸之路河西走廊这一段,然而好景不长,当时的大唐已是日薄西山,无法给予任何援助,历经五代十国,宋朝建立时,羌人也在西域建立了西夏国,一统河西走廊,至此,西域佛国于阗与中原的联系就彻底中断了。
这时,信奉回教的黑汗汗国发动圣战,灭了于阗,于阗亡国后,整个西域便全盘伊斯兰化了,并一直延伸到河西走廊。宋晟经略西域时,西域已经没有汉人的基础,这里的领土都是徐达大将军用武力强行打下来的,当地的居民一片片的尽是在徐达大将军武力之下被迫归服的蒙古人羌人吐蕃人,而且大部分信奉回教。
在这片已经失去数百年之久的土地上,宋晟苦心经营二十多年,也只是把甘肃牢牢地抓在了手中而已,嘉峪关外的哈密蒙古斯坦别失八里等地,只能恩威并用,利用当地的畏兀儿人蒙古人,半独立的控制在大明手中。
夏浔听了,沉吟道:“大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帖木儿在西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此番东来,对我大明是誓在必得。不错,咱们是以逸待劳,而且占据着地利,咱们大明的兵马也是兵强马壮,可是帖木儿不但兵强马壮,而且以蒙古人的身份以回教为号召,人和方面,咱们在哈密蒙古斯坦别失八里一带并不占优势,所以这一仗只要打起来,纵然是胜了,恐怕也是惨胜。”
宋晟道:“嗯这一点为兄也有预料从现在掌握的情报看,这个帖木儿可是个硬骨头,不好啃呐”
沉默片刻,他又把浓眉一扬,凛然道:“管它呢大丈夫戍于边野,马革裹尸,正是死得其所朝廷养兵千日,不就是为的这一天么,怕他何来”
夏浔微笑道:“怕,自然是不怕的。不过,帖木儿卷土而来,是一路坦途,还是泥淖处处,那可是大不一样的,他路途上多消耗一分力气,咱们就多省一分力气,他路上多死一个士兵,咱们就能多保全一个战士。大哥,你带兵多年,应该懂得,战场上瞬息万变,可能就因为一个微小的差距,整个战局的胜负就因此决定”
宋晟微微眯起了眼睛:“兄弟,你是说”
夏浔沉声道:“这些地方,若是忠于我大明,那就是帖木儿马前的一片荆棘,若是他们倒向帖木儿,那就是帖木儿的桥头堡。趁着帖木儿未到,我想去关外走一遭”
雪原之上,绵亘连片的营寨,沿着山坡蔓延开去,无边无际。
旌旗在寒风中猎猎飞扬,箭楼耸立,刁斗森严。
风中,金鼓号角之声隐隐传来
朔风呼啸,帐中却很暖和。
丘福负手站在一幅悬挂在帐壁上的地图前,端详着上面的山川河流,以及探马回报后,加以标注的鞑靼主力可能隐藏的一些地方,浓眉紧锁。
一名校尉进帐递上一封公函,靖安侯王忠展开看罢,走到丘福身边,恭敬地道:“大将军,辽东张俊送来消息,可遣开原侯丁宇率辽东精骑三千兀良哈精骑两千,合计五千精兵,协助大将军。”
丘福充耳不闻,依旧负手盯着地图,王忠还待再说,一旁武城侯王聪扯了扯他的衣袖,冷哼道:“算了吧张俊丁宇是什么人那是辅国公杨旭的人,帮咱们征讨本雅失里哼派五千兵,顶个鸟用,不过是想分咱们的功劳罢了甭理他们”
同安侯火真烤着火笑道:“嗳,人家总是一番好意嘛,也不好置之不理。就回复他们说,多谢好意,叫他们整军备战,俟有消息,需要增兵时,再叫他们协助围剿就是了”
王忠回头看看丘福,见丘福沉着一张老脸不说话,只好答应下来,匆匆回到案边书写回函。
丘福心里很急,这次出兵,是他再次出山重返中枢的好机会,他非常在意,尤其是接到朱高煦的书信之后,更深知打上一场大胜仗的意义何等重大。可是他率领十万大军在塞外转悠了一个多月了,粮草没少耗费,士兵还有不少冻伤的,却连鞑靼人的影子都没看着。
茫茫草原,大雪弥漫,若是有心隐藏避而不战,百万人马撒进去也能立刻消失不见,上哪儿找去如今辽东张俊又假惺惺地说要派兵相助,丘福一听心里就更冒火了,他正憋足了劲儿要跟杨旭别别苗头,看看谁更善于打仗呢,不要说他手握十万雄兵,根本无须相助,就算需要帮忙,他也不会借辽东一兵一卒,不和夏浔沾一点关系
丘福愈想愈是焦躁,忽地回身说道:“雪积盈尺,大军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