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濯不假思索道:“师姑的实名,好像是叫月隐汐?”
话出口时,他忽一怔:“且慢……师姑姓月?”
“姓月?月玄教?”
段昭英听得不明所以:“你们什么意思。”
司徒凛道:“其实,回想我们三年前一路查到陶青绀的经过,我对几处却尚有疑惑。其一,师姑身为林中圣姑,为实现愿望而寻她的人必数不胜数,借尸还魂一事更是违逆y-in阳伦常,颇耗法力,为何偏偏凌薰拿了妖骨去找她便能让云濯复生;其二,陶青绀对嫁祸之事早有预谋,当年归离潭一案也算是颇为谨慎,为何当初一点线索都查不出的悬案,会忽然让清洛道长寻得那方关键的手帕;其三,丹朱姑娘与我师兄并非工于心计之人,清洛道长死后为查明真相而去盗尸尚可理解,留下红枫以引我们三人一道追查却并不像是他们能做出来的事……而今看来,原是背后仍有一人。”
能做成此三件事的人只有一个,云濯马上皱眉道:“是师姑?可她为什么……”
司徒凛道:“可还记得小七曾说过,吕印彬当年不只曾害得天山陶氏家破人亡,更在苗疆翻过风浪……”
原来,隐汐在接任圣姑之前曾有一妹名为月隐澜,与友人同于苗疆立派月玄教,研习苗疆医术蛊术,以求造福百姓,却因被吕印彬觊觎苗疆药方而加以暗算。
月隐澜最终死于一场与别派相争的无妄之灾,月隐汐想要为之复仇,却无奈接下圣姑之任时已立誓不得因个人恩仇而私用法力,只得咬牙作罢,暗中探查云崖之消息。
却不想,多年之后,她竟得知吕印彬收了陶青绀为徒。而陶青绀亦在知悉真相的打击之下心x_i,ng渐渐癫狂,虽目的不同,却也一步一步重蹈了吕印彬杀害无辜陷害良善的覆辙。甚至,为了与炎毒殿交换赤炎毒的配方,陶青绀又略施小计挑起了月玄教的内斗,在一派覆灭之后坐收渔利,终于得到了吕印彬当年也不曾得到的药方。
苗疆一处名不见经传的小派覆灭,或许在江湖之上连一星半点的水花都不会掀起,更不会在今日为人所记起。可两次目睹惨剧,亲眼见证妹妹丧命之后心血又为人所毁的隐汐终于彻底恼怒。先留下手帕诱清洛查探,在清洛死后又暗中布施,终让离彻与司徒凛等人分别加以查探,直至真相大白,陶青绀自食恶果,云崖宫全部罪恶往事昭彰天下。
虽往事已过去数年岁月,可如今获知前因后果与全部真相也难免怅然,云濯一叹,望向云辰和丹朱:“你们何时知道的。”
云辰摇摇头:“也不过几日之前,师姑临终之时。”
段昭英忙道:“临终?隐汐圣姑已故去了?”
“借尸还魂的法术消耗了师父许多法力,何况她虽明里不曾牵涉此事,到底也是违了当初不涉私人恩仇之约。”
丹朱背过身去,似并不愿再度提起此事,沉吟良久,一声苦笑:“虽然洛哥是因师尊布施而死,但我却并不能恨她。”
顿了顿,她又对几人回头,道:“如今我亦已接过师尊之任,立誓再不涉个人恩怨。物已交到,言尽于此,日后有缘再见吧。”
语罢,捏诀御风而起,身影渐行渐远,不辨轮廓。
目送丹朱远去,云濯摇了摇头,看向司徒凛:“虽说是被利用,可我还是得谢谢师姑,若没有她,我活不过来,那样的话,也许你也会死。”
司徒凛却并未答话,只捏诀将手中的信烧了去。须臾又缓步走向凌云大会搭建的擂台,伸手抚上边缘之木桩。
他忽然道:“你可知当年我为何忽然弃赛?”
“啊?”
话题突转,云濯挠了挠头:“难道不是因为你太懒了不想打?”
司徒凛摇摇头:“是因为我当时觉得和那些人打太没意思。”
云濯皱了皱眉:“你这缘由,和我说的有区别么?”
司徒凛道:“我当时只想和你打一场。”
云濯一怔:“哦?”
司徒凛又道:“从小到大,我们一直并肩携手,患难与共,切磋也是小打小闹,点到为止。好像就是没有酣畅淋漓的在台子上打一场。”
领悟他言下之意,云濯:“那你看今天这台子怎么样?”
司徒凛道:“不打也是浪费,或可一圆少时之梦。”
云濯几步上前,一个纵身翻到台上,右手抚上无奇剑柄道:“那先说好,你别用你的炎离诀,我不用我的机关术,就按照当年九淼和云家的招式来。”
司徒凛点点头,紫衫翩飞,右手微转,玄扇次第展开,引来薄刃碰撞的轻响:“烦请赐教。”
云濯迎上他战意闪动的眸子,无奇一扬,划破长空。
扇风起,剑气扬,蹉跎数载也道无妨,恰如少年郎。
第八十章 尾声 竹林回响
数年后,清明时。
云濯一进山门便直奔闲幽斋,结果那斋里摆设如常却冷冷清清,完全见不着司徒凛的人影。他扑了个空,只得皱着眉将手里大包小包从各地买来的药材扔在桌上,从门外抓来了正在逗弄云月明的凌薰:“凌薰,我凛兄又跑哪去了?”
他余音未落,便见扎着两个小髻的小女娃从门框外探进头来,叫了声“阿爹”。而凌薰也后知后觉地进屋对他嘿嘿一笑,道:“哎,云公子,好久不见?”
最近,也不知谁人从归离潭边挖出了吕印彬的骸骨,关于过去十几年来诸多故去之人应如何评断的旧账自然就又被翻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