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真的发什么病了?”
对于这些低语,刚进门的三人并不是完全听不到,只是一个压根没听进耳朵里,另外两个顾虑着脸面,也只能当做没听到,但心底多少还是有些难堪的。
尤其是当刚刚脱离了危险的江玉恬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看到进门的江夫人和江云昕的时候,她顿时就大声叫喊起来。
“妈妈!三哥!我在这里!你们快来、快来救救我!我好害怕,你们快过来!”
江玉恬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满心的惶恐让她无法正常动脑思考。
从小到大她距离死亡最近的一刻不过就是小时候高烧进医院的那次,而那时候她甚至还没有记事。
所以她过往几乎从未真正直面过这种威胁,魂都险些吓没了。
极度惊恐之中,她便下意识想要寻求家人的安慰庇佑。
然而江父还在人群的另一端,也不知道是跑出去了还是找地方躲起来了,说着要去找江二哥的江家大哥也就此一去不返。
就在这时候,江夫人三人进了门。
江玉恬将与母亲三哥之间的矛盾忘得一干二净,只知道惶恐地叫喊着他们的名字求救。
就好像此刻还是像过去一样,她还是那个万众瞩目被全家人捧在手心上的小公主。
若是江夫人的j-i,ng神还正常,她或许还会碍于脸面,上前去安抚江玉恬几句。
只可惜江夫人现在的脑子已经跟坏掉没什么两样了。
过多的负面情绪与认知积压在她的脑子里,野蛮地横冲直撞,而无法排解。
江夫人直愣愣地盯着江玉恬的方向看,很快就挤开人群,往她那边走去。
但她最终的目的地却不是江玉恬。
眼看母亲带着担忧惶恐的表情逐渐靠近了自己,江玉恬心下一喜。
原来母亲还是爱她的,哥哥们没有骗她。
江玉恬顿时红了眼,掩去先前满身的郁气与狠绝,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然后江夫人就径直从她面前越过,快步走向了另一边的江月离。
江月离正和陆明萱坐在角落的位置。
先前陆明萱为了救她,摔下去的时候还撞到了玻璃碎片,脸颊颈侧还有肩膀上都有明显的小伤口。
江月离从桌上拆了一瓶白酒,帮陆明萱先简单清理了伤口。
陆明萱看着江月离低垂的眉眼,胸口的心脏的跳动还未平稳下来。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突发事件太过刺激,让她一时难以平复,此时她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
从晚来一步的后怕,到江月离刚刚说的那些话,又错乱到她纤长的眼睫毛,还有她们醉酒时的那个夜晚。
恰恰就是在那个千钧一发的瞬间,她竟回忆起了她们在那个酒吧里经历的一切。
从她怎么怀着报复的目的强硬的将人拐进酒吧,一杯一杯的往下灌酒,到对方脸上也染上一抹红晕,开始吐露一些心事。
她甚至清晰地想起了她是怎么一脚踩上桌子,摆出一副豪迈的姿态,按着对方的脖子灌下了同一杯酒。
看到江月离被呛得直咳嗽,脸上的红晕更深的时候,她还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
不过就像她平日里的性格一样,醉后的“侠女”本色也自发地跑了出来。
简而言之,就是正义感爆棚,且过于喜欢多管闲事。
酒喝到后半夜的时候,江月离已经说完了她不结婚就要去死的来龙去脉,整个人颓丧地就像是被迫摆上陆地的鱼,连甩尾巴的力气都没剩下多少。
或许是看对方那委屈又颓然的表情太过可怜,又或者是那晚的灯光太过暧昧。
旁边桌的人提了一句“不如你们去结婚好了”,陆明萱便用力一拍桌子,强硬地搂过江月离的脖子。
「那我们去结婚吧!现在就去!」
江月离茫然地看了她很久:「啊?」
陆明萱不耐烦了,干脆将人拦腰搂住,一把抗上了肩,出了酒吧的门。
等到在街上游荡了半夜的时候,两个醉鬼才回想起来这时候民政局还没开门。
陆明萱的记忆定格在两个人半夜游荡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在路灯明明灭灭的光影之下,一道摇摇晃晃地向着路远方走去的画面上。
正在愣神间,江月离手一抖,抓着纸巾的手一不下心用了力,按到了陆明萱的伤口。
“嘶——”没有丝毫防备的陆明萱倒抽了一口气。
“啊,抱歉。”江月离没什么诚意的道歉,一边问道,“你在想什么?魂都没了。”
“我在想——”陆明萱还有点恍惚没回神,下意识接口道,“我应该对你负责的。”
毕竟按照记忆里的真相来说,拖着江月离喝酒的人是她,拖着江月离去民政局结婚的也是她,江月离唯一的失误就是跳下来的时候砸到了她。
但那也仅仅只是被动失误,实际并不能怪到江月离自己身上去。
简而言之,事实上在她们这一段怪异的关系里,真正有责任的那个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
当然陆明萱这些话是不会说出来的。
如果她向别人倾诉,多半要被扣上“双标”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