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的三位副考官,两人是翰林院的学士,一人是礼部的侍郎。其中一人道:“这份卷子,我觉得是会元的上上之选。诸位请看,仪封人请见,这道题他破题以孔圣诲天下人,两比详明,大结更是真知灼见。”

众人看了这份卷子,道:“善!”

另一个副考官道:“诸位不如来看看这篇。”

众人又看了过来。

李大学士年岁以高,不如其他阅卷官那么耳聪目明。他拿起卷子,放到眼前仔细看了起来。“三请而见圣言,是以见圣而不自知……呵,倒是对孔圣极为尊崇。这第二篇我再看看。”看了一会儿后,李大学士道:“平庸之作,文章夯实,文采斐然,可破题一般。怎的,这份入前十还行,如何能成会元?”

那副考官被李大学士盯着,心中叫苦。这李大学士是个老学究,以脾气古怪而闻名,从他这次出题出得这么偏、这么难就能看出来,他在翰林院也不是个好相处的。

副考官道:“李大人可曾看他写的第三篇制艺?”

李大学士低头再看第三篇,过了半晌,只见他倏地一愣,接着将这份卷子贴近双眼,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看了几遍,然后突然道:“好!好一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文通古今,仿若宗圣圣音在耳。”说着,他又忍不住把这八个字念了几遍,还让堂屋里的其他阅卷官看这篇文。

李大学士眉目飞扬,赞叹道:“字字j-i,ng辟,佳作,着实是本届会试的第一佳作!”

第43章

李大学士拿着这份糊了名的卷子, 啧啧称奇。

其他阅卷官看着也不断点头, 口口赞叹。一个阅卷官道:“虽说前两篇写得略属平常, 可这最后一篇,在一万多考生中当属第一。”

有人问道:“那本次会试的排名又该如何是好?”

李大学士想了想,道:“虽说会试往常哪怕确定了前十名的卷子, 也不会轻易揭开糊名。但今日便破个例。先帝时期也有这类先例,有两位举人文采出众,难分上下, 最后是将其揭开糊名, 查看他们真实的字迹,再辅以后两场的考卷, 最终得出会元。诸位同僚,老夫提议咱们先选出前三甲, 然后揭开排名,再排前三如何?”

“听李大人言。”

于是, 考官们先确定了前三名的卷子,接着他们命令官差,取出这三人后两场的考卷。当然, 是他们的真实字迹。

誊抄考卷的只是秀才, 字迹大多端正秀美,否则也不会被选上。然而和这三位考生一比,便如萤火曜日,所差甚远。阅卷官们看着原版的三份考卷,顿觉心旷神怡。

等看完三份考卷后, 一位副考官道:“我已然有了结论。”

另两位副考官也道:“我也心中定论。”

最终所有人一起看向李大学士。

脾气古怪的李大学士摸了摸干枯发白的山羊胡,道:“那便投票决议吧。老夫为三票,尔等三位各有两票。”

“善。”

会试放榜前一日,唐慎完全忘了这事,睡得很香。谁料第二天大早,天还没亮,奉笔便将他喊起床。唐慎心中一惊,立刻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奉笔道:“公子今日还是在家中等着,由我去盛京贡院外看名次?”

唐慎想了想:“我亲自去吧。”

换上厚厚的棉袄,披上斗篷,天还未曾亮,唐慎便和奉笔、姚三一起来到了盛京贡院。

如今是阳春三月,可盛京依旧寒冷,呵气成雾。这还不到寅时,寂静宽敞的马道上,除了上早朝的王公大臣,就只有来贡院门口等成绩的考生。他们披星戴月,沉默地走在路的两侧,嫌少有喜上眉梢、自信充沛的。

唐慎掀开车帘看到一个个满脸苦大仇深的考生,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次会试的题目,确实是偏了!”

来到贡院门口,远远望去,月光下全是学子们黑压压的人头。可这么多人,却只听到呼吸声和一两道咳嗽声,接着便是死水一般压抑的寂静。

终于,贡院大门开了,考生人潮终于动了。

唐慎站在人群的中央,他看见两个官差举着红色的大榜,将这张杏榜贴了出来。榜单是从后往前贴的,本届会试一共录取291人,唐慎看到第217名竟然是刘放。他一开始还以为是重名,谁料再看,竟然真的是刘放刘克己,本次参考的国子监学生中最有希望夺得会元的刘放。

也有其他国子监学生看到了刘放的名字,有人喊道:“刘放,你怎的只有与217名!啊,刘放兄你怎么了……唉,没想到刘放兄这般沉不住气,竟也不等榜单放完,就甩袖离去了!”

唐慎心想:要不是李大学士出了这种乱七八糟的破题,刘放能拿不到本届前三?甩袖离去还是好的,脾气暴躁的可能都要当场骂人了。

等再往下看,唐慎又看到了一两个熟悉的名字。在景王府参加解元宴的几位学子,大多获得了前百名,可都名次靠后。再往上看,唐慎看到了梅胜泽的名字,在第34名。

唐慎立刻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梅胜泽。

梅胜泽朝他拱拱手,苦笑道:“我已然知足了,景则可别笑话我。”

唐慎深有体会:“感同身受,无耻之尤。”

榜单再往后放,唐慎又看到两个认识的名字。两刻钟过去,只剩前三名没有公布。

姚三紧张地屏住呼吸,唐慎也死死盯着杏榜。

开平二十七年,盛京会试第三名,姚僐姚问机。

第二名,唐慎唐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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