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至上听,臣不胜惶恐,言有缺漏,百死难辞。

八月既望,臣与监察使团抵达刺州。百官于城门相迎……』

将今天的所见所闻都写了上去,唐慎只写了一张纸,他吹干墨汁,放入信封,仔细封口。来到驿馆官员所在的地方,唐慎拿出一只令牌,道:“将这封信送至盛京,快马加鞭。”

负责往来送信的官员见到这只令牌,脸色一变,收了信立忙道:“是。”

信差很快拿着信,骑上快马,离开刺州。

与此同时,幽州驿馆中。

工部尚书袁穆坐在一间雅致干净的房间里,提起青花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他细细品了一口,赞叹道:“一旗一枪,鲜嫩回甘,好茶!今年明前的碧螺春。果然,在幽州这种荒凉无人的地方,只有到王大人的屋子里,才能喝到这等好茶。可惜,明r,i你就该走了。王大人,把这茶叶留下如何?”

王溱吹皱了茶汤,气度雍容,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气煞:“不如何。”

袁穆毫不介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屋外是大雨滂沱,雨打窗槛,只听一道道清脆撞破声。屋内,袁穆道:“今年也真是有趣,北方少有这么大雨,可它偏偏下了,真是天意弄人。若不是这场大雨,荆河那座桥想必也不会塌吧。”

王溱:“袁大人对天文气象也有所涉猎?”

袁穆:“稍有学习,却不甚j-i,ng通。”

两人对坐,过了会儿,袁穆道:“原本你中秋前就能回去,可惜出了那档子事,便拖到了今日。”

“袁大人下月回盛京?”

“自然,到时回了京城,我再去户部尚书府向王大人讨要一碗碧螺春,你可得给了。”

王溱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袁穆站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避免外面的雨打进屋内。他快要关上窗户时,抬头望着那乌压压的天空,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道:“皇上派你来幽州,是在查什么。”

王溱头也不抬,将屋内的烛台点上,声音平静:“袁大人不是早就猜中了么。”

袁穆关上窗户,回身看向王溱,笑道:“我猜中是猜中,不过可惜的是王大人,只是白走一趟,来错了地方。然而这世上无论是你和我,哪怕是圣上恐怕都没猜中,北方会下这么大一场雨,荆河上的那座桥会被冲垮。那家伙可真是天命在身,怎么什么好事都能让他碰上!我可真嫉妒了。”

王溱诧异道:“袁大人还会嫉妒一个四品小官?”

袁穆幽然道:“小官?只怕等我回盛京时,人家早已是三品大员,甚至与我们两平级了!”

屋中一片寂静,没人再说话。

袁穆又喝了一杯茶,起身要走。王溱突然道:“那罐碧螺春袁大人一起带走吧。”

袁穆回过头,惊讶地看他。

王溱笑道:“本就是带给你的。”

袁穆看了王溱好一会儿,无奈地笑道:“都说大荤是断头餐,我怎么寻思,王大人带这罐极品碧螺春来,原本是想送我最后一程?”

“袁大人为何如此想?”王溱目露惊愕。

袁穆看着他,良久,哭笑不得道:“王子丰,莫说了,下个月盛京再见!”

拿着那罐碧螺春离开驿馆,袁穆回到幽州衙门,扭头就把东西扔到箱子最底层。他郁闷道:“眼不见心不烦,好你个王子丰,到这时候也不肯与我说实话。明明已经知晓与我无关,还在那装!难怪勤政殿里,我看就属你最讨厌!”

等到用完晚饭,袁穆躺在床上想了半天,又把那罐碧螺春找了出来。

“可不能白便宜了那王子丰,这是个好东西。”

王子丰再一肚子坏水,他带来的碧螺春也是无辜的,可不能浪费了。

另一头,唐慎写完信,他并不担心自己的信会被别人看到。这是赵辅专门给他的令牌,如果这样他的信都能被人看到,那他更要担心的是信差的安全。

入了夜,唐慎正要歇下,驿馆的官员却敲上门,告诉他有客来访。

唐慎有些惊讶,他穿上衣服,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锦衣的年轻男人从屋外走了进来。唐慎默了一刻,他走上前道:“见过苏大人。苏大人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来人正是苏温允。

唐慎从没见过苏温允穿黑色的衣服,事实上他也是第一次见苏温允穿官袍以外的衣服。不得不说,如果说王子丰是天外谪仙,清雅出尘,让人相形见绌。那苏温允便如一把锋利的匕首,藏在刀鞘下的利刃不仅锋锐,还淬满了毒液。他长得好看,可极具有攻击力,令人很难产生好感。

苏温允开门见山:“唐大人今日见到刺州大牢里的那些人,可有一些想法?”

唐慎默了默:“苏大人的意思是?”

苏温允笑了:“你真觉得,只是天灾?”

唐慎静静地望着烛光中,苏温允艳丽非常的脸庞。

七月,赵辅派三名心腹分别前往幽州、刺州、宁州。

八月,荆河桥塌,圣上龙颜大怒。监察使团前往刺州,赵辅平白无故把他唐慎也添了进去。

原来……竟是如此!

忽然,唐慎也笑了。他的眼前豁然开朗,心中的感觉却复杂极了,又觉得无奈,又觉得好笑。

唐慎笑得突然,也没有立刻回答苏温允的话,可苏温允一时间竟没有发觉到唐慎的异样。屋中烛光昏暗,唐慎静静一笑,苏温允微微愣住,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唐慎想起那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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