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时,赵辅再次勃然大怒。折子被他扔了一地,百官们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散早朝后,礼部尚书孟阆一边甩着手当扇子扇,一边叹气地对属下说:“王子丰倒是好,走得干净,去了刺州后,没个五六天可回不来。我们可就糟了,圣上动怒,拿咱们撒气。”
礼部左侍郎笑道:“户部尚书大人去刺州,也算是被贬过去的,将功赎过。”
孟阆嗤笑一声:“他还能被贬?怕不是天上要掉金子了。唉,今日的酸梅汤何时来,这天气真是热得没法过了。”
盛京城东的傅府,后院花园里,傅渭将鸟笼挂在树枝上,拿鸟食小心地喂着。笼子里是只稀有的金丝雀,又怕生又娇惯,傅渭哄了好一会儿,这小金丝雀才肯吃点东西。才吃了两口,就听墙外传来一阵阵砰砰砰的脚步声,金丝雀吓得又飞了回去。
傅渭眉毛一竖:“干什么呢,是哪支军队在外面扰民呢!”
过了小半个时辰,抚琴童子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报信:“老爷老爷,我打听到了,是隔壁巷子的工部郎中高大人出事啦!御林军带着一队穿甲披铠的兵,把高大人的家都给抄了,高家人都吓蒙了,据说高老夫人直接昏过去了。”
“抄个家就能扰民了,抄个家就能不让我喂鸟了?这都什么兵痞子!”
抚琴童子心道:人家都被抄家了,惨绝人寰,血流成河,您还想着您的鸟,简直不是人!
傅渭拍了拍手:“走吧,出去看看。”
抚琴童子一愣:“老爷?”
“看热闹去啊。”
“好咧!”
一日之间,高维家和岳子光家便被抄了个干净。
送信去盛京的使者当晚回到刺州城,将皇帝再派人过来的事告诉给纪知。纪知震惊道:“圣上又派了人来刺州?”
官差道:“是。听说是由户部尚书王大人率领,昨日早晨就已经出发了。我在路上碰见过王大人的马车,按他们的脚程来说,明日就能到。”
唐慎从外面走进屋时,正好碰到官差从屋子里出去。
纪知本来想说些什么,看到唐慎来了,他闭上嘴,不再言语。
唐慎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等到关了衙门,他撑着伞回到驿馆。天空中响起一阵闷雷声,唐慎推开窗户,只见外头没下雨,可天y-iny-in的,布满乌云,刮起了一阵又一阵大风,吹得他头发向后散开。
唐慎轻声道:“山雨欲来风满楼。”
言罢,他关上门,把蜡烛吹灭。
入了夜,万籁俱寂,暴风雨快来前,只有浓烈的晚风用着一股想要撕裂房屋的力道,狠狠砸着门户。驿馆中,几个黑色人影突然翻墙进来,动作敏捷,来到唐慎的房门前。一人拿出刀片,轻巧地将刀刃从门的缝隙间穿过去,接着打开房门。
四人一进屋,一人翻手拿起一块涂了mí_yào的白布,快步来到床前。他掀开被子,就要捂住唐慎口鼻。谁料被子被掀开后,这人一愣,回头道:“不在床上!”
另外三人也惊住,赶忙在屋子里找了许久,没找到唐慎。
四人犯了难,一人道:“直接找!反正要的也不是他。”
四人立即翻箱倒柜,在房间里找了起来。他们找了小半个时辰,把房间的每个缝隙都找遍了,还是一无所获。就在他们准备商讨对策时,门外又是一阵窸窣声。四人立即躲了起来,只见不过一会儿,又有五个蒙面的汉子进了屋子。
这五人刚进门,看见被翻过一边的房间,立即拔出刀:“是谁!”
那四人心知躲不了,心一横,拔剑就冲了出来。
一道响亮的雷声轰隆隆劈了下来,下一刻,大雨倾盆,刀剑相拼的声音被洪亮的雨声挡住。但鲜血却不能被掩藏,赤红的血顺着雨水流出房门。驿馆的官差半夜起来出恭,看见满院的血,惊恐地大喊出声。
驿馆里住的都是官员,因为监察使团的官员都住在这,其他原本就待在刺州的官员也都搬到了这里,与他们同住。
被这尖叫声惊醒后,刺州府尹张沣、户部左侍郎徐令厚、工部右侍郎谢诚、监察使纪知……所有人纷纷跑出房门。看到满地的血,张沣立即从衙门调来官差。
房间中还有三个黑衣人活着,他们见状不妙,达成默契,决定停战逃跑。
张沣赶忙大喊道:“别让他们跑了!”
苏温允这时走出房门,冷笑一声,道:“去抓往东跑的那个。另外两个身上都挂了彩,明天只要找一找,就能找出他们。他们两c-h-a翅难飞。”
张沣愣住,看向苏温允,道:“苏大人,刺州城这么大,你怎的能从茫茫人海里找到那两人?”
苏温允故作惊讶:“茫茫人海?张大人莫非是在说笑吧,需要从人海里找么,直接从你张府的护院下人里找,不就够了么!”
张沣脸庞涨红:“苏温允,你这是何意!”
苏温允嘲讽道:“我是何意?我是何意,你张沣不明白?去,给我去追那个身上没挂彩的刺客!”
“一起追了吧。”温和雍容的声音从驿馆外传来,馆中的官员全部惊住。
听到这声音,户部左侍郎徐令厚露出奇怪的表情,他咳嗽一声,默默往人群里站了站。
“哗啦啦——”
黑夜中,一道闪电劈开云霄,照亮驿馆。
驿馆正门口,户部右侍郎秦嗣执着一把宽大的油纸伞,跟在王溱的身后,走了进来。他为王溱执伞前行,王溱穿着一件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