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律供认出主使后,耶律舍哥表现得难以置信, 他茫然地睁大眼, 连连道:“怎么会是太保大人,怎么会?”
从萧律府中搜出来的罪证, 其实并不全是耶律舍哥派人栽赃嫁祸的。
官差在萧律的府库中找出几样东西,全是上京才有的珍贵宝物。甚至还在萧律的后院搜出一样东西, 是沾了刺客血迹的血衣。萧律定然是刺客的同党,只是他的幕后主使是不是王子太保耶律隐, 只有他本人才知晓了。
耶律勤有伤在身,没有审问萧律。等萧律供出主使后,他狐疑地说道:“二殿下, 按理说那萧律应当就是三皇子的人, 他府上搜出的东西皆是铁证。只是他这般表现,让臣有些捉摸不透了。臣于官场上沉浮多年,依臣来看,似乎他并不是。”
耶律舍哥也道:“我也觉得,事有蹊跷。然而都部署大人, 析津府中必然有人助了那刺客一臂之力。否则以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城中藏了这么多天,没被发现?”
耶律勤的脸上闪过y-in冷的表情,他思索半晌,道:“莫非,这萧律不是三皇子的人……”他伸出右手,一掌拍在左手手背上,压低声音:“是其他两位皇子栽赃嫁祸,想要离间殿下和三殿下,从而坐山观虎斗,总拥渔翁之利?”
“都部署大人所想,舍哥也曾想过。但这真是可笑至极。”耶律舍哥几乎嘲弄般的说道,“汉人说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本质上,渔翁是有一争之力的,绝不是白捡了便宜。并非舍哥瞧不上我那大哥和四弟,耶律展的心思全写在脸上,耶律隆想把心思写脸上,可他没有一点心机。若真是他们得了高人相助,布下这个局,引得我与耶律晗相斗,那又如何?”
耶律勤:“殿下的意思是?”
耶律舍哥啪嗒一声打开折扇,轻轻摇着,宛若一个江南公子,只是略显y-in沉的神情使他徒有其形,没有世家公子的气度风貌。“舍哥想对付的,只有耶律晗,或者说,是他身后的太师大人。至于他人,管他作甚,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耶律勤恍然大悟,他行礼道:“殿下高明,臣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二人自以为思虑周全,却全然没想到,这一切的背后竟然还有大宋的势力c-h-a手。
此间密事暂且不谈,另一边,左平章政事府上,萧砧本来就被萧律犯禁一事气得生了病,如今知道萧律竟然说自己也是同党,他更是气得两眼冒火,就差一命呜呼了。
萧砧与萧律是远方表亲,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然而他们这一脉中并没有其他出色的子弟,所以当萧律来讨好萧砧,并送上厚礼后,萧砧推诿两下,就接受了,并且还拿萧律当了心腹。
萧律反咬一口的事,并非无的放矢。
首先官差从他家中搜出的几样与刺客有关的珍贵礼物,有一件萧律说是宋国茶商乔九送的,还有一件是萧砧随手赐给他的东西。当萧律听说这两样东西居然有问题后,他恨极了萧砧和乔九,他已经被折磨得失去理智,无法思考,明知自己已经死定了,恨不得将其他所有人都拖下水。
乔九来找萧砧救命,萧砧也慌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立刻换上官袍,亲自到都部署府登门拜访。耶律舍哥竟然答应见他,刚见到耶律舍哥,萧砧直接跪地,哭喊道:“臣是冤枉的,臣真的不知晓那萧律竟然是刺客同党!臣对陛下、对殿下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啊!”
耶律舍哥惊讶道:“怎么行此大礼,起来说话吧。”
萧砧哪敢起来:“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二殿下明鉴。”
耶律舍哥笑道:“看来左平章政事是已经知道萧律招认的事了。不错,他确实供出了你,但是萧大人是什么样的人,本殿下能不知晓吗?你站起来说话吧。”
萧砧一愣,随即站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萧砧惊魂不定地离开都部署府。等他走后,耶律勤从后屋走了出来。“臣近日对外抱病,无法见客。辛苦二殿下,需要与这种没有脑子的蠢人多费口舌。”
耶律舍哥:“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这萧砧虽说蠢,但他官位不小,我们还有用。今日以后,他有把柄在我们手上,定没有异心。”顿了顿,“对了,那乔九是何许人也,萧律怎么供出了他,想要嫁祸于他?”
耶律勤脸色变了变:“这人……臣还真的听说过。殿下知道,那萧律一直想讨好殿下,如今看来,他本就存了祸心,是有所图谋。那日在萧府赴宴,宴后殿下与萧律去赏画,萧砧曾与我说过,乔九是萧律认识的一位宋国茶商,家财万贯,还有个俊俏秀美的儿子。”
耶律舍哥怔住,露出玩味的笑容:“我想起来了,萧律也对我说过,原来他说的人就是这乔九啊。”
“因为乔九的事,殿下疏远了萧律,萧律本就怀恨在心。萧律最信任的掌柜被抓住后,也坦白了萧律厌恶乔九,一直想弄死乔九的事。想来萧律此番明知自己绝无生还的可能,所以也故意陷害乔九吧。”
耶律舍哥轻轻点头,屋中一片寂静。
过了会儿,耶律舍哥突然道:“他那儿子当真美貌?”
旁人评价一个男人,绝不会用美貌这种词语。但耶律舍哥就是说了,耶律勤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语气随意:“臣没有见过,若是殿下中意,随便找个罪名将人抓过来就是。”
耶律舍哥:“本殿下又不是强盗,怎能随随便便地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