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好极了。”将这一个月的账目报上后,林账房道:“小东家,起初我还不懂你为何要去管那些迟来的客人。如今看来,您可真高明!很多客人都已经不是专门为吃拨霞供来,而是为了来听书呢。为了听书,来吃拨霞供,这可真是妙!您怎的不让说书人在咱们酒楼里头开个讲堂,这样客人不就可以边吃菜,边听书。”

唐慎停了笔:“让他们一边吃饭一边听书?呵,那他们岂不是能吃到地老天荒,不肯走了!”

林账房反应过来:“是我蠢了。小东家,也是您那书写得妙,听得人荡气回肠。”林账房羞涩道:“实不相瞒我也去听了两天,恨不得进入书里,与那小神童一起杀尽恶人哩!”

“我只是写了个故事梗概而已,是林账房你找的那两个说书人妙笔生花,把我粗糙的故事扩写得无比j-i,ng妙。”

林账房:“小东家就别谦虚了。只不过这故事已经快讲完了,小东家可有新的故事?”

唐慎一愣:“快讲完了?”

“是。”

“这么快……额,我也没什么故事。”唐慎上辈子是个理工男,只看过几本网络,能依葫芦画瓢写出个古代版打脸爽文已经烧光了他的脑细胞,比科考还累。他想了想,道:“姑苏府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如此,林账房,我们做个征文大会,邀请整个姑苏府的读书人为咱们细霞楼投稿!”

林账房对唐慎的奇思妙想早已习惯,可听了这个征文大会,他还是一惊。他询问唐慎该怎么做这个征文大会,唐慎向他大概说明。林账房喜道:“小东家放心,交给我来办就是了。”

进了冬,细霞楼的生意更加好了。

腊月初,唐慎前往金陵府,到江南贡院报考次年的乡试。

乡试也称秋闱,三年一次,一般在八月举行。还有大半年的功夫,唐慎自知不可能拿到解元,但他决定去参加一次乡试,否则等下一次就是三年后了。按他现在的水平,拿一个举人有八成把握,若是明年能一举中第,他便不打算继续往下考了。

这事唐慎没与任何人说,但是他感觉梁诵应该察觉到了他的小心思。可每日的授课上,梁诵对他从未有过一点放松,处处严格,唐慎也是苦不堪言。

唐慎叫苦连天:“先生,每日要写两篇制艺、一首试帖诗,整个姑苏府都少有学生这样勤奋刻苦的读书人!”

梁诵哼了一声:“我年轻时读书,每日写三篇制艺,从未停过,此外还要从四书五经、儒家经典中选取一本,每日抄写一遍。”

唐慎:“……”

“您还是人吗……”

“嗯?”

“没什么没什么,小子什么都没说。”

梁诵卷起一本书,在唐慎的脑袋瓜上轻轻打了一下:“明日去江南贡院报道?”

“是。”

“那明日的制艺和试帖诗,就不用写了。”

唐慎喜出望外,这可真是这些天来他听过最好的消息,比火锅店赚了再多钱还要令人兴奋!

从大运河坐船到金陵府,只需半日。

唐慎下了船,与姚三一起去江南贡院。他将自己的学籍存在了江南贡院,拿到了一张名帖,凭借这张名帖,他明年七月就可以来江南贡院报名乡试,八月参加科考。

既然来了金陵府,唐慎就去了锦绣阁看看。他来得不巧,锦绣阁的方大掌柜不在,店里的伙计也不认识唐慎。唐慎在锦绣阁里待了一刻钟,他发现这里卖得最好的依旧是肥皂,但是除此以外,卖得好的竟然不是香皂,而是黄金缕!

“真是奇事,难道金陵府的人就这般有钱?”

一个伙计听到他这话,笑道:“客官不是本地人吧。”

姚三道:“我们从姑苏府来的。”

“哦,那你们应该也见过黄金缕?是了,姑苏府的黄金缕卖得肯定没咱们金陵府好。毕竟您要知道,这黄金缕在姑苏府得了梁大儒题字,说是‘蛾儿雪柳黄金缕’,‘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而在姑苏府,黄金缕也得了题字。您且看那,‘烟笼寒水月笼沙’,说得正是这被白沙碧水所装点的黄金缕呢!”

唐慎随着伙计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锦绣阁的中样,悬挂着一张横额,上题七个字——

烟笼寒水月笼沙!

这字气韵流畅,笔墨横姿。一笔下去,若千里阵云,竟有荡气回肠之妙。

唐慎看着下方的落款,惊道:“竟然是他?”

伙计道:“客官竟认识王相公?”

唐慎摇头道:“不认识,只是曾经有幸见过此人的墨宝。”唐慎第一次去梁诵家拜访,曾经赏过一幅《东窗菊》,为这幅画题字写诗的人正是叫王子丰。

伙计感慨道:“客官也是有福之人啊。黄金缕得王相公亲笔题字,咱们金陵府的夫人和小姐们十分仰慕王相公,自然会购买黄金缕,所以才卖得比香皂还好呢!”

入夜,唐慎和姚三回到姑苏府。

第二日,唐慎叫来林账房,询问他香皂和j-i,ng油的售卖情况,林账房一一道来。

唐慎道:“金陵府真是个异类!j-i,ng油怎么可能卖得比香皂多,金陵府的人要么是脑子有问题,要么是富得流油。看来得找机会请金陵人也接济接济贫困潦倒的我了!”

唐慎当然是说说而已,如今在姑苏府的日子十分舒坦,若无必要,他没打算去金陵府做事。

临近新年,腊月十八,紫阳书院在放假前开了最后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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