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姐姐问你,你有没有信任的其他亲人?母亲?奶奶?”案子大概明白,二丫的父亲和爷爷至少是刑事拘留,可这样这个女孩就得由其他监护人带回家里。女警想要问问二丫家这边谁能来接她。
可二丫却摇摇头,“没有的。”
都是一家子的人,怎么可能有不一样的?
这样的答案可以说是在女警的预料之内。但亲耳听见还是觉得悲哀。
还能怎么说呢?这些女人自己就是重男轻女的受害者,可当他们成为了母亲,当了婆婆之后,却又把同样的痛苦付诸在女儿和儿媳身上。
比起所谓男权社会的歧视,第一个把女人踩进尘埃里的,竟然就是女人自己!
这才是真正的悲哀。
果不其然,又过了一个小时,二丫的母亲终于赶到。
就像二丫说的那样,她连看一眼这个可怜女孩的意思都没有,而是直接扑到警察面前询问自己的丈夫。
办公室里,二丫母亲滔滔不绝。
“丫头片子的话都是假的,上学有什么用?她连字都不认识!”
“不是,我没有骗人。”二丫在门外听着,整个人都蒙住了。她转头看向穆辞宿试图和他解释,“我成绩很好的,是他们不让我去考试。”
“妈说,我考的比哥哥好,就是让哥哥丢人,就是让家里丢人。可我真的会的,我学的特别好!老师说,我能考上初中。”
办公室里,二丫母亲一句一句贬低着自己的闺女。而办公室外,二丫抹着眼泪,小声的反驳。可即便是这样卑微的反驳,到了最后也只剩下麻木的沉默。
又过了许久,办公室里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变成了女人人命的哭嚎。
二丫抬头看向穆辞宿,“律师先生您说,女孩是不是就不应该被生出来?”
“不是的,别瞎想。”穆辞宿摸了摸她的头,却被小姑娘握住了手指。
“怎么了?”
“您在摸摸我行吗?”二丫的眼里有一丝渴望。她是没人要的赔钱货,自然也不会有人这么温柔对她。
穆辞宿一愣,然后就明白了原因,干脆伸手把她抱在了怀里。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抱我。”二丫稍微挪了挪,似乎怕自己身上不干净的衣服弄脏了穆辞宿。可对拥抱的温暖,又让她贪婪的不愿意离开,最终还是放肆的伸手搂住了穆辞宿的脖子。
“谢谢您,律师先生,谢谢您。”她把头埋在穆辞宿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而旁边,一个老态龙钟的女人看着这一幕,突然捂着脸也哭了起来。
“您是……”女警注意她,赶紧过去询问。
“奶奶。”二丫也小小声叫人。
穆辞宿仔细打量,竟不怎么敢辨认。
他看过荣家的资料,荣筠的母亲和父亲要小五岁。可面前这位老太太远比屋里能打人的那个老爷子看起来可大多了。就说是老姐姐都并不违和。
不过即便如此,这老太太似乎还有一丝良知,最起码她还知道为孙子哭上两声。
穆辞宿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把自己的来意告诉了老太太。
“你说你来干啥的?”老太太一开始根本没听懂。
穆辞宿尽量用比较简单的话和她解释了一遍,谁知道,那老太太在听懂了之后,眼泪竟然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直到过了好半天,她才颤颤巍巍的问穆辞宿,“你,你你说大妞儿不是车祸,是被害死的?”
“对,很有可能是这样。”
“那二妞儿也……就带走她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是。很有可能会要了她的命。”穆辞宿把手机里的视频拿给老太太看。
“这是您家的两个女儿吧!”
“……”老太太盯着上面的视频看了半晌,几乎浑身都在发抖。
她在村里一辈子,腌臜事儿也听过不少,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这么……这么样的事儿。
重要的是,这些事儿似乎就发生在她嫁出去的两个女儿身上。
女儿,对,女儿!老太太猛地抬头,拉住穆辞宿的胳膊,“完了,二妞,快,快救救二妞儿!”
“什么意思?”
“哪天二妞打电话和我哭,跟我念了个地址,说太痛了想要回家,我拒绝她了。然后就再也没打电话来。”
“什么地址?”
“好像是清潭路35号。”
“遭了!”穆辞宿的脸色也骤然改变。
清潭路35号,这是当年时景春住过的旧址。后来荣筠去世,时景春对外宣称怕睹物思人才把房子卖掉。那个买了荣云的把人弄到这里去,肯定是要做最后一步致敬!
当初的荣筠就是在这栋房子门口出的车祸!
作者有话要说:
荣云:我想去找我的姐姐。
穆辞宿:再等等,马上就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