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徽轻轻的嗤笑:“多见见就习惯了。”

心理治疗室的门打开,高局站在门口:“陆徽你先回家。”他视线落在正欲张口说些什么的纪樊阳身上,“你和陆徽一起回去,有事联系。”

“我想留在局里。”纪樊阳说。

“不行,你回去看紧他。”高正诚说,“别再出什么幺蛾子,案子归二队管了。”

“那杨姐和菲菲……?”纪樊阳问。

“跟着二队一起。”高局说,“我不希望有偏见阻碍调查。”

“……好吧。”纪樊阳勉强答应下来。

陆徽皱眉,但没说什么。

年轻人扯着陆徽的胳膊一路走出市局,他们坐进车里,陆徽开口:“纪樊阳,你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纪樊阳扭动车钥匙发动汽车。

“这是我的事情。”陆徽说,“完完全全是我自己的事情,没有你的事。”

“陆徽,你几岁了?”纪樊阳气笑了,“八岁吗?”

“作为军长的儿子,你应该去军队,或者去泡妞。”陆徽说,“而不是委屈的跟我合租还得给我做饭。”

“别教育我应该做什么,我成年了。”纪樊阳转动方向盘驶出停车场,“下功夫说服你自己去吧,混蛋。”

“你有没有一刻,仅仅一瞬间,关心一下你自己。”陆徽说,他似乎将自己即将成为杀人犯这件事抛在了脑后,“你对你前女友们的耐心,不适合用在我身上。”

“当然不适合,你又不是我女朋友。”纪樊阳说。

“不,我的意思是,你越界了。”陆徽试图理清楚界线,“我们是室友。”

“还是朋友。”纪樊阳偏过头,笑得狡黠,“你欠我一个证书。”

“……这是重点吗?”陆徽被气笑了。

“是的,你欠我一个好友证书。”纪樊阳较真道,“回去必须得写。”

“我失忆了。”陆徽耍赖,他挥挥左手,“我还自杀过。”

“你失去了一段记忆,不是全部,如果你忘了怎么刷碗,那咱俩可以散伙了。”纪樊阳说,“还有,你割的是左手腕,不妨碍你写字。”

“你因为我不洗碗就要和我离婚?”陆徽夸张的嚷嚷起来,“天呐你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纪樊阳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陆徽偏头,黑黝黝的眼瞳看着纪樊阳忍俊不禁的侧脸,目光柔和了许多。

这一刻,是爆炸之后纪樊阳第一次笑得如此纯然快乐。

“那个穿绿裙子的女孩,你记得吗?”纪樊阳问。

“嗯……你说经常来找你的那个?”陆徽挑眉。

“是经常来找你。”纪樊阳无奈地拍了一下方向盘,“我说了两次了。”

“我记不住。”陆徽摊手。

纪樊阳瞥了他一眼,嫌弃道:“把表戴上。”

“好吧,好吧。”陆徽戴上手表,遮住左手腕上丑陋的伤疤,“她怎么了?”

“你离开的那几天,她来拜访过。”纪樊阳说,“你想见见她吗?”

“我为什么要见?”陆徽反问。

“大概是……礼貌?”纪樊阳说,他抹了下方向盘,拐进岚山公寓负一层停车场,光线暗了下去。

“礼貌?你能想个更烂的理由吗?”陆徽嘲笑道,他黑亮的眼珠在微光中反s,he出戏谑和讽刺,“我宁愿在阳台上弹吉他。”

“不,不准弹棉花。”纪樊阳小心地将车停好,拔出车钥匙,“如果你想被人从十五楼推下去,尽管弹。”

“……小阳,阳阳,小太阳。”陆徽的声音转了几个调,直把纪樊阳膈应地狠狠关上车门:“闭嘴。”

“我是个,失忆的自杀未遂的三十多岁的老男人。”陆徽装可怜,“穷得无家可归还被小屁孩威胁。”

“是的,我是黄世仁,你是喜儿。”纪樊阳挥了挥钥匙,“快下车,不然把你锁进车里。”

“扯了二尺红头绳,给我喜儿扎起来。”陆徽关上车门,走到纪樊阳身边,怪腔怪调地哼着,“谁是杨白劳?”

“高局。”纪樊阳毫不留情地编排上司。

他们一同走到电梯门前,纪樊阳摁下了向上箭头的按钮:“我看了你的遗书。”

“哦,那我得重新再写一份了。”陆徽说,“遗书可是要保密的。”

“你把拆迁的那个房子,给了我。”纪樊阳说,他黄褐色的眼睛在微光中闪烁着温润的色泽,“好像我是你的遗孀一样。”

“……你想得真多。”陆徽说,他别过脑袋不看纪樊阳,“我就那么一个大件财产,没别的东西了。”

“朋友之间不存在赠与遗产的关系。”纪樊阳说,“你越界了。”

“你也太小心眼了吧?”陆徽说,“我刚刚只是开玩笑。”

“是么?”电梯门打开,纪樊阳迈入电梯间,陆徽站在他身边:“随你信不信,我随便挑了个名字。”

“哦,那紧急联系人,急诊签字人,代理人,都是我的名字,算巧合?”纪樊阳摁下去十五层的按钮,电梯门关上。

“是的。”陆徽梗着脖子说。

纪樊阳连叹气的动作都省去了,他的手放在陆徽的左小臂:“我只是担心你。”

电梯门打开,一位年轻女x_i,ng和他们大眼瞪小眼,纪樊阳猛地收回了放在陆徽手臂上的手:“哦,嗨,我的室友回来了,你有什么要和他说的吗?”

“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女孩儿说。

“什么关系?”纪樊阳问。/“对我们是。”陆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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