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叶思栩不知为何,刚刚高悬的心,坠落下去,仿佛沉入凉水之中。
秦越鸣要是真的同他讲话,他着急;这样子直接无视自己的存在,他更难受。
叶思栩低眸看着他的两条修长矫健的长腿,也觉得自己纠结、矛盾极了。
这一边,李晗听到秦越鸣说不去吃饭,便急了:“越鸣!秦导!你必须要给我这个面子吃这个饭!”
叶思栩耳朵尖一提,听见这话,不知道该走不该走,傻乎乎地站在一边候命。
“一会儿小兔崽子们演完,你就挑嘛!看得中,你捡去演个阿猫阿狗都行,反正上你的电影,他们哭一辈子都哭不到。就算你看不中,吃个饭,认识下?!”李晗跟他打商量。
李晗是秦越鸣的大学师兄。
李晗早年开始就混迹舞台剧,自己跟人合伙搞了个小剧场。
秦越鸣没毕业就混在片场,毕业后又去国外镀金回来,一战成名,十年来主攻剧情片,风格独树一帜,从吸引小众混到如今大众接受。
李晗邀请了秦越鸣四五次,才把这尊大佛请来的。
他想给剧院拉拉关系,用的是理由是——听说秦越鸣最近在给新戏找男演员,自己这儿则有几个不错的话剧苗子。
这理由还算成,于是把秦越鸣忽悠来了。
但今天一来,李晗就知道,他没啥兴趣。
因为秦越鸣是独个儿来的,没带副导演,甚至连个助理也没带,摆明了给面子,但是不客气。
这态度就是谈学校友谊可以,塞人去剧组,不行。
但是人能到,李晗已经烧高香了,怎么着也得把人留住。
秦越鸣听完这话,不做声,眼尾似有若无地飘向叶思栩。
叶思栩低着头,右手扭着左腕,刚才被柳灏拽了一下,手表表带卡着皮肤,又连推带拽,似乎皮质表带蹭开了皮肤。
但是这会儿也不方便拆开看,但他往下拨了拨,侧过手腕内侧,居然有一道血痕。
难怪有点轻微的刺疼感。
都是做导演出身的人,李晗的眼力劲儿也不差,自然注意到秦越鸣的眼神落在叶思栩的手腕上,一张棱角分明颇有威严的脸上,似乎还微微皱着眉头。
李晗忙看看这个傻乎乎的小杂务,以为是碍了秦越鸣的眼,忙道:“阿叶啊,那你先下去后台看看有什么要忙的,我一会儿电话找你好了。”
“哦!”叶思栩一听这话,忙松开手,转身立刻走出去。
等走出门外,叶思栩才松口气,感觉灯光室里,又闷热又躁动。
大概是因为有秦越鸣在吧。
只要他绷着脸出现,一句话不说,就足以让叶思栩觉得浑身发热了。
叶思栩一边下台阶,一边拆表带,露出一道手腕的旧疤以及新痕。
他右手拿着手表扶在楼梯墙壁上,抬起左手靠近唇,软软的舌尖tian过细伤痕,倒是不太疼。
“怎么了?”
身后男人沉闷的语调,毫无波澜地传递进叶思栩的耳朵。
他猛的一顿,手指在墙壁上擦过,忙低头,觉得应该转过去说话比较合适,但又有些惶惑,只慢慢地在台阶上转身,却只看到对方的大长腿。
叶思栩也没敢抬头,只遥遥头,声如蚊吟:“没事。”
他心如擂鼓,忙慌里慌张地道:“我……”
“去忙吧。”秦越鸣望着台阶下面站着的男孩子,只是淡淡地道,声音不是很高。
话从高处飘入耳,叶思栩才似得到赦免一般,快速离去。
他又想——秦越鸣怎么又跟自己讲话?万一叫李导知道,那不是很难办?
不过他居然主动跟自己说话了……
叶思栩的心情就宛若盛夏的大下午,一会儿晴空一会儿阵雨,闷热潮s-hi,而后又似有淡色的彩虹。
微妙又奇特。
等到后台,柳灏刚换上现代装再次上台,看到叶思栩跟小鹿一般走进来,看一眼,又看一眼。
可叶思栩躲着柳灏。
他觉得柳灏太凶了点,而且这凶之中带着一种恶。
跟秦越鸣那种威严、严肃,又不一样。
威严者,平白叫人生出信任感,而凶恶者,只能叫人生出惧意。
等整场话剧结束,叶思栩又到观众席下维护秩序,请观众按次序出去,并提醒他们带上自己的物品等等。
观众都离席,叶思栩才慢慢走向后台。
“阿叶?你干嘛呢?”柳灏换上了自己的衬衣牛仔裤,来拽叶思栩。
“啊?我那个……”叶思栩忙觑一眼舞台,“我去搬道具。”说着鱼儿似的挣脱他,跑向舞台去帮忙。
叶思栩弯腰搬椅子,自己细胳膊细腿,感觉胳膊跟他一个小臂差不多。
想起秦越鸣刚才随意地坐在那把小塑料椅子上,单单架势就跟李晗完全不一样,当然主要是人也高腿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