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韶伊拿剑的手并不稳当,闻言更是抖了两下,看得人心惊r_ou_跳。她大概没想到易灵谣会这么好说话,有些意外,“你,你当真放我们走?”
易灵谣却只是毫无耐心的瞪了她一眼,“需要我送你?”
周韶伊紧张又警惕的绕着易灵谣走了个半圆,她双手始终握着剑,好像生怕易灵谣会半路变卦,对她出手。
但直到她跨出门槛了,易灵谣也没有真的对她怎么样。周韶伊这才丢了剑,几步小跑到纪元仲的身边。
此刻这位恒山派的掌门正处于从未有过的狼狈,方才的交锋不但让他脱了力,更让他身上多出了许多道血口。齐无乐下手最狠,刀刀入r_ou_,几乎都是捋着骨头划过的。易灵谣虽不像他那杀惯了人的手段,却胜在内力过人,相比起外头血淋淋的伤口,她送给纪元仲的内伤够他三年五载都不得好转。
周韶伊试图把自家义父从地上扶起来,但她本就柔弱的很,试了几次也没成功。
便是这时,有一道凉风从她的耳际划过,她不及转头去看,银白色的剑芒便瞬间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那剑飞来的速度太快,快到她甚至来不及闭上眼睛,便觉得有一股温热而粘稠的液体迸ji-an在了她的脸上。周韶伊彻底呆愣住了,她随后看到纪元仲瞪大了一双充血的眼睛,他的心口处也在须臾之间多出了一支剑柄,而剑身已全然没入了他的身体,从心脏的正中穿刺而过,不过刹那便夺走了他最后的一丝生息。
“义父……”她的眼眸和双唇都在颤抖,努力许久才颤颤巍巍的吐出两个字来,却再不可能得到任何的回应了。
有的时候人命便是这么脆弱,饶是再厉害的人物,也难免会遇到更厉害的。
易灵谣面无表情的放下手,方才的那一剑显然便是她补的。她毫无愧意的回应了一眼周韶伊质问的目光,然后转身面前垂眸而坐的云昭。
易灵谣的目光在一瞬间温和下来,她的面上不由生出许多自责,想要抱住这个伤痕累累的人,却又根本无从下手。
她根本不敢碰云昭,她知道她疼的厉害。
“你说过放我们走的!!”身后的周韶伊却忽然站直了身子,冲着易灵谣的背影怒喊道。
易灵谣深吸一口气,“齐无乐!”她沉声唤道。
齐无乐闻声看了易灵谣一眼,似乎瞬间便达了意,“是!”
他转了一下手里带血的剑,索命恶鬼一般朝着周韶伊步步逼近。
“不,你不能杀我!”
齐无乐歪了一下脑袋,“怎么不能?”
他面上带笑,却笑里藏刀,周韶伊恐惧的不断后退,却被石头绊倒在地。她的面色惨白,穷途末路时却朝着屋内看过去。
“云昭……”她的口中突然叫道这个名字,音量也不由提高,“云昭,你当真不记得我了么?……阿昭!”
她忙不择路的一句话确实起到了作用,便是齐无乐也微微一怔,转身看向易灵谣,等着她的示意。
易灵谣自然听见了周韶伊的话,她之前便觉得这个周韶伊对云昭有不一样的情愫,眼下看来,这里头似乎真有些故事。
云昭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她已经在纪元仲咽气之前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易灵谣沉吟了片刻,然后才开口道,“先关起来。”她对齐无乐道,“然后再出去巡视一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齐无乐嫌恶的瞥了周韶伊一眼,而后才收了兵器,领命道了句“是”。
易灵谣说完又侧脸面向霍停,“麻烦霍姐姐帮忙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霍停点了点头,“好。”
以云昭目前的情况,短时间内她们哪也去不了,这庄园正好空着许多屋子,拿来临时落脚最好不过。
不多时,周边的几人便都走远了,易灵谣紧绷的身体才一下子丧下了气,但满天的血腥味却依然让人不得宁心,她的眼眸有些酸涩,沉重的悔意压得她喘不过气。
“对不起。”她闭了闭眼睛,轻声说道。
易灵谣从未这么后悔过,怪她太过自负,怪她贪玩不计后果……若不是她心血来潮想了这么个破主意,云昭也不会成为她计划的牺牲品。
她取出几颗药来,可云昭却根本不知张口,更不知吞咽。她微弱的脉搏却像震耳欲聋的鼓声,一下接一下狠狠的敲打在易灵谣的心头。
她只能强行逼着她把药吞下去,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将云昭抱紧怀里。
易灵谣勉强从她的身后找到一块完好的地方,将手掌紧贴着覆盖上去,源源不断的内力便顺着她的掌心涌入到怀中这具残破的躯体里。
其实内力本身并没有治疗外伤的效用,但却多少能提高对方自愈的能力,不过这种提高并不显著,易灵谣只是觉得亏欠,她恨不能把自己的内力渡光,只要云昭能尽快好起来。
或许是她的愿望过于深切,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觉到怀里的人挣动了一下,有一只无力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手努力的想要推开她。
易灵谣因为内力的疾速流逝而唇色泛白,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来,直到云昭有了这一点点的反应时,她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云昭根本推不动她,她的手臂软的不堪一击,易灵谣前一秒还在气恼这人都已经什么时候还这么倔强的想要推开她,却在下一刻听到那双龟裂的嘴唇中吐出两个几不可闻的起来,“不要……”
她不要易灵谣的内力,没有用的,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