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星阑十分不谦虚地颔了首,她就乐意听别人夸她,还道:“谬赞了。”话虽这么说,可听着却丝毫不诚恳。
洛衾:……
任掌柜转身便往里走,把门又打开了一些,他走到了柜台后边,将称药的小秤拿了出来,转身拉开了一个药屉,从里边抓了一把药,放在了秤托上。他一边问道:“姑娘是来拿药吗,不知前些日子林嫂拿回去的药可有起效?”
洛衾点头,药效应当是有一些的,不然魏星阑也不知会睡到什么时候。
任掌柜笑了,“姑娘醒了过来就不必再喝上次的药了,若是要补身子,我再另开一些。”
“不必,我们是来拿别的药的。”魏星阑道。
“什么药。”任掌柜愣了一瞬,“可有药单子?”
魏星阑道:“忘带了,掌柜按我说的拿药就好。”她站到了前边来,试图将这任掌柜落在洛衾身上的目光给引开。
洛衾只觉得有些莫名,睨着她道:“你昨日不是说了要雄黄么。”
魏星阑却悠悠道:“我忽然想起来,另一剂药更管用些。”
“你还懂药。”洛衾蹙眉。
魏星阑笑了,“我这不是……久病成医么。”
她说得倒是轻松,洛衾却听得有些难受,总觉得这人不该受病痛之苦,就该恣意任性些。
任掌柜放下了手里的小秤,把方才称好的药材用纸包了起来,在系紧后才道:“好了,姑娘若是记得药名和斤两便说,我按着你说的拿药,只是千万别记错了,这药可不能胡乱吃的。”
魏星阑点头,缓缓说出了艾草、野决明、千里香还有雄黄等药名,还将克数也说得清清楚楚的。
饶是学了数十年药的任掌柜也惊了,他连忙拿笔记下,省得自己弄错了。
洛衾听得愣愣的,没想到这人果真懂药,她侧过头便问:“你是不是昨夜悄悄起来背的。”
“我用得着背么。”魏星阑道。
“那昨夜你是不是醒了。”洛衾没把话说完,脸颊一热起来就连忙把话音给截断了,就想知道这人究竟是不是有意给她裹的被子。
魏星阑却笑说:“怎么会,我在洛姑娘身边睡得可沉了。”
“你分明就动了。”洛衾道。
“洛姑娘怎知道我动了,是不是悄悄起来看我了。”魏星阑好不要脸地说,完了还补上一句,“不知洛姑娘觉得在下好不好看。”
洛衾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两人说个不停,任掌柜不听也得听,心道,这两位怎感觉不像寻常的姐妹。在把药裹好了后,才讪讪道:“两位姑娘感情真好。”
“那是。”魏星阑说得还有些得意,“我和妹妹向来相敬如宾。”
洛衾:……
她那眼神一躲,刹那间浑身上下像是被火烧一样。两人私下说也就罢了,可她没想到魏星阑竟在外人面前说起这些不堪入耳的话。
“相敬如宾不是这么用的。”她一字一顿道。
魏星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还是妹妹懂的多。”
洛衾的眼神冷似冰刀。
任掌柜有些摸不着头脑,越来越糊涂了,难不成是他被药熏坏了头脑,还是说姐妹之情就该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74章
74
那药包鼓鼓一袋,淡淡的草药味从纸包里逸了出来。
魏星阑将其举了起来,凑近嗅了嗅,“这药铺里的草药还挺齐全,本还以为凑不齐了。”
“北寒之地常年严寒,理应没有什么骇人的虫兽,你竟把配方记得这么清楚。”洛衾淡淡道。
身边那举着药包的人似笑非笑地看她,那有神的眼眸一转,似是思忖了片刻,才道:“可不是么,幼时家里有人怕虫蛇,天寒时还好,可入夏不免有些小东西溜进屋里,将人吓得一惊一乍的,我看着心疼,就去讨了个方子,偶尔放在炉里熏上片刻,屋里的虫蛇便都跑光了。”
洛衾愣了一瞬,她本不想太在意,可在听了魏星阑的话后,满脑子全是“家里有人”。她眼眸一垂,不经意地瞥向另一处,垂在身侧的细指屈了起来,在指腹上抠了抠,心里有点不舒服。
这一路,魏星阑几乎没提过家里的事,只偶尔将那天殊楼拎出来说一说,可魏青鸿究竟是什么模样,方卷舒又是怎么待她的,她一概不提。
洛衾蹙眉,这人也就嘴上浪起花,可界限划得清得很,像是根本不打算将这些“私事”告诉她一般,却还要这般戏弄她。
魏星阑眼眸往旁一转,便看见身边那人低眉敛目的,明明同自己靠得那么近,却仍是落寞得像是云上仙子一般,仿若一缕抓不住的轻烟,风一吹就要散了。
她把手里的药包放下,一双凤眼微眯着,“你就不问问我家中那怕虫蛇的人是谁?”
洛衾不大想问,可她都这么提了,便顺着她的话装作不甚在意地问了一句,心底抗拒着又莫名有些期待,“是谁?”
那两字顺着唇齿出来,说完后才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的,也不知是因为什么。
“自然是叶家的小姑娘了。”魏星阑笑得甚是得意,还带了几分调侃的意味,“你应当知道叶家的小姑娘是谁了。”
洛衾一愣,下一刻脸忽地热起,她心道,能不知道么。
莫名像被讨好了一般,心底的y-in霾被一扫而光了,可她却仍是做出一副不甚愉快的模样,蹙眉道:“我不怕虫蛇。”